时代舞台丨喀什医院的上海来客七年接

喀什二院作为上海卫生援疆的主要单位,七年来从定位为“医院”成功创建为综合性“三甲”医院,并在重点专科建设、新型医联体建设及科研教学等多方面取得零的突破。“我们来是有意义的,极大地提高了南疆地区的医疗水平。”任志刚感到欣慰。

▲上海市第九批援疆医疗队

复旦青年记者何燕报道

援疆医生食堂里,小男孩一把抓起一个桌球,旁边妈妈喂饭的勺子还等在半空……他们是来喀什二院探亲的家属。

根据规定,援疆干部在援疆期间分别有一次春节回家机会和一次家属来疆机会。为了均衡探亲时间,加上孩子们放暑假,每年的七八月都会成为家属来疆探亲的高峰期——和春节一起刚好卡在援疆时间的三分之一处。

旁边的任志刚吃过晚饭,便要回宿舍做每天的固定“功课”了——收到公里外13岁女儿拍照传来的作业,再视频进行纠正辅导。“这在援疆楼很普遍。”对于上有老下有小的“任志刚们”来说,“虽然有很多困难,但最担心的还是孩子的教育问题。”

从年到年,中央启动对口援疆工作已整整20年。年起,上海开始对口支援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喀什地区。喀什是新一轮上海援疆的对口地区,而医院(以下简称喀什二院)则是上海卫生援疆的重点单位。

自此,从东海之滨到西部边陲,一路向西,横跨中国公里,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医学医院汇聚喀什,接力式扛起卫生医疗援疆的大旗。

今年2月,医院医生任志刚作为第九批上海援疆医疗队成员中的二十分之一,来到喀什开始为期一年半的援疆生涯。

从“老年服务中心”到综合性“三甲”医院

年之前,拥有近万人口的喀什只有“医院”这一所“医院”(以下简称“三甲”)。而根据去年8月国家卫计委发布的《医疗机构设置规划指导原则(—年)》的有关规定,在地市级区域,每万—万人口需设置1—2医院。

医院援疆医生、喀什二院医务科主任傅金介绍说,长期以来,喀什二院由于医疗资源匮乏,医院,当时甚至差点“沦”医院,“就是类似于上海医院。”后来经过上海多方论证,一所“三甲”确实难以满足喀什的需求。

于是,带着喀什二院创“三甲”、将其打造成南疆重点医学高地则成为了第八批援疆医疗队的明确目标和艰巨任务。

根据卫生部印发的《医院评审标准(年版)》的通知,“三甲”医院的申报在床位数量、人员配置、科室设置等多方面均有具体严格的指标和条件。其中新生儿科、肾内科、血透室、中医科等均是申请“三甲”规定必有的专业科室,可这些,在喀什二院却是空白。

“新生儿科的意义很大,”傅金解释,“新疆是一个孕产妇死亡率和新生儿死亡率极高的地区,降低新生儿死亡率,不仅是‘三甲’的指标,在整个地区也意义深远。”公开资料显示,年全国新生儿死亡率为8.3‰,而新疆的这一指标却高达26.58‰,超过三倍。

▲医院为喀什二院赠书

由于没有新生儿科,傅金的前辈、医院援疆医生王来栓抢救第一例新生儿重度呼吸衰竭时,出现了尴尬:医院缺少新生儿专用医疗设备,无奈之下,只得从麻醉科借来气管插管钳,又想办法用无菌导尿管代替新生儿吸痰管……

从那时起,王来栓便带领3位非专业的儿科兼职新生儿医生以及6位儿科护士开始了零起步的征程。他既当主任,又当主治、住院医生,有时还要干很多护士的活,一样样教会缺乏经验的同事。

那些日子,每接一个病例都让王来栓深感“压力山大”:一方面是没有经验的同事们都在看着他,一方面是对上海专家充满期待的新生儿家长指着他创造“奇迹”。后来,王来栓晚上干脆不回宿舍,就在病房隔壁的值班室搭了个铺。“我的任务就是要把这里千分之二十的婴儿死亡率降下来,降一个、二个千分点,就是无数的生命啊!”

王来栓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在他的带领下,喀什二院新生儿科于年8月1日挂牌成立,现在每年收治患儿超过人次。

后来,他又成功协助喀什二院建立了独立的新生儿重症监护室,为其创建“三甲”医院、打造南疆医学高地发挥了重要作用。

像新生儿科一样的,肾内科、血透室等科室也逐渐从无都有。年1月,喀什二院医院第一名的成绩,顺利通过了“三甲”医院的评审。

“高位接盘”下的内涵建设

“任主任,你现在有空吗?”任志刚正在会议室准备接下来的科研教学会的案例分析,一名医生拿着CT片前来求助。因为会议室光线相对昏暗,任志刚便拿着片子转身走在窗户前,希望借助太阳光看得更清晰些。

“有高血压病史是吧?控制得怎么样?”“现在是有出血情况、肿瘤也变大了……”这一来一去讨论中,来参加教学会的医生们也陆续到齐了,任志刚只得按计划先开会,并留下了病人CT片。“这样吧,我帮你让援疆脑外科的(医生)看一下,综合后再给你意见。”

任志刚介绍,目前随着疾病越来越复杂,需要多学科诊疗的患者,基本已经成为常规,因此肿瘤的诊疗也相应要求采用MDT(多学科综合治疗)的模式。

在这种情况下,援疆医生协助喀什二院肿瘤科医院的模式,建立了MDT模式。也就是说,当患者出现疑难病情或者需要多学科会诊时,已经不再需要辗转多个科室了。

来到喀什二院半年多,任志刚发现这里的病人和上海的病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由于经济水平、对疾病的认识程度等多方面因素,这里不少病人到了晚期无法忍受的时候,医院就诊,但是疑难病例却很少。

“很多情况病人觉得疑难,但我们倒不觉得。”任志刚认为晚期不等于疑难。“当然我们也碰到过疑难病例,但因为现在有了医联体,可以随时和后方单位(上海)进行直接的交流和会诊,就方便了很多。”

医联体即医疗联合体,喀什二医院医院的桥梁,承担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医院对接、远程会诊;对下则可以下沉医疗资源,带动县和乡的医疗事业发展。“就是三级联动,县里解决不了的,我们解决;我们解决不了的,提交上海后方远程会诊。”任志刚解释。

近三年来,喀什二院的医联体成员单位由4家发展到26家,并在去年与当地另一所“三甲”医院——医院达成合作。

今年七月,傅金在喀什下属的四个县调研发现,莎车、泽普、叶城、巴楚四县均已经制定了比较明确的医联体实施方案。“医院、共享优质资源、医院建设,更多的任务就是打造内涵更丰富、形式更多样的医联体,从而促进整个喀什地区的医疗卫生服务能力和管理水平的提升。”

▲喀什老城俯视图

“第八批成功申请‘三甲’,这是质的变化,所以我们这批的任务是内涵建设。”任志刚表示,虽然成功申请了“三甲”,但是由于底蕴不够,还需要从业务水平和科研水平等方面进行全方位的软件提升,“毕竟底蕴不是一年两年就提高得起来的。”傅金称之为“高位接盘”医院内涵建设。

内涵建设除了在医疗业务方面达到规范化治疗外,科研建设更是重中之重。

每周的科研教学会上,任志刚都会详细讲怎样“做课题”,以及什么算“好课题”。从如何确定选题、在哪里搜集资料,到临床指标控制和疗效分析标准等,课题研究涉及的具体每一个步骤和需要注意的点,任志刚都会用典型案例来进行示范分析。

“要一步一步教,刚开始可以模仿。”援疆队伍到达之前,喀什二院的科研一片空白。“这里的科研意识很薄弱,大家没有科研想法,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任志刚回忆起自己刚到喀什二院的情形。

然而,不到半年的时间,医院级课题就成功突围,从0项发展为2项。“这是为将来自治区、甚至国家级课题打基础,”任志刚认为目前喀什二院的医生们已经有了科研意识,也掌握了基本方法。“有了意识会激发出兴趣,那么我想整体的科研水平就会慢慢提高。”

傅金介绍称,至今喀什二院已经有13篇SCI论文在国际高质量的期刊上发表。其中三篇来自于由医院对口支援的心内科,成功实现了南疆突破。同时单篇最高IF(影响因子)达到6.17,成为整个新疆近年来IF最高分的SCI文章。

成功创办“三甲”后,三年间喀什二院11个学科获批成为自治区临床重点专科;余项新技术、新项目相继开展;余人次完成新技术诊疗;并获批成为地州级医疗机构首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依托单位……“建‘三甲’的品牌效应第八批已经实现,现在要让它真正成为南疆医学高地。”傅金说。

“造血”

“今天你来汇报一下病情。”病房里,任志刚边听边从他的一名学生手中接过病历翻看。

每天早上查房,任志刚后面都会跟着一串学生,汇报病情成为他们的一个“轮流作业”。从病史病情到治疗方案,学生都得顺利讲出,遇到讲得不清楚的地方,任志刚会进行提问或者自己补充。

“这属于宫颈癌早期,手术后是否需要辅助治疗已经基本有定论了。临床研究证明最早的分期年生存率可以达到95%以上,除此之外……”从这种疾病的研究现状到这个病人的特殊情况,再到如何分析病人的检验报告,他都会一一进行讲解和示范,旁边的人认真记着笔记。

七年援疆路,上海的医疗卫生援疆并不止于解决一例例病例、救回一个个患者那么简单,这些年逐渐由“输血”转为“造血”。

每天带新疆医生查房就是很重要的“造血”机会。任志刚的目标是在自己走之后,其所在的肿瘤科能够达到独立规范化治疗的能力,“毕竟援疆不是无休无止的,有一定阶段。”

为此,上海援疆专家的“传帮带”作用得到充分发挥,援疆专家担任导师的深入带教方式一步步得到普及,以全面提升当地医生的业务及科研水平。

据任志刚介绍,上海援疆专家制定了详细的“传帮带计划”,每名援疆医生需要带两到三名学生,其中至少一名是维族。任志刚称其“帮了大忙”,因为不管是日常查房还是坐诊看病,和维族病人及其家属的交流沟通都要依赖这些维族学生来做翻译。

任志刚有三名学生。根据他们的不同基础,任志刚拟定了不同的“培养方案”:马上升副主任医生的学生,除了要独立完成科室基本的规范化治疗外,还要懂得如何搞科研、如何发SCI文章;马上升主治医生的学生,医院相同职称医生的水平……“我们来之后要签合同,学生要达到什么水平都有具体的标准,还会有考核。”

除了深入式的带教导师制,每个科室每周至少有一次系统的业务学习培训。培训会针对本领域的医疗新技术、新进展进行分享和交流,也会对科研方法学进行全方位的理论指导和案例分析。

另外,医院每月至少有一次全院培训。“医院心内科、医院神经外科的专家们也会来。比如葛均波院士每年都来这里举办“喀什葛尔心脏论坛”培训班。”傅金称除了援疆医生,对口科室的上海后方专家也会来到喀什二院交流指导。

上海对口医疗卫生援疆,采用的是“以院包科制”,医院对口支援喀什二院的一个科室。“医院,包一个科室,还能包不好吗。”傅金认为这种机制,最大程医院的优势,同时也集中了精力。

喀什二院的人才战略也在稳步推进,包括启动与复旦大学合作的“在职研究生培养项目”,首次在新疆尝试跨省培养研究生。

自年项目启动以来,已先后招录51名喀什二院临床、护理、医技、管理等学科的研究生进入复旦大学学习。其中第一、二批的31名学员已顺利毕业,并回院工作,成为各科室的骨干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优秀学科带头人”“优秀青年学术骨干”“优秀护理骨干”等培养项目,现已成功分别培育13名、83名、12名骨干人才。名“紧缺人才培养计划”人员也已完成赴上海的专项培养。实现了单纯“输血”逐步向“输血”与“造血”并存、最后当地“造血”为主的转变。

▲任志刚(右一)带医生们查房

建立了新生儿科的王来栓将一个又一个新生儿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同时,也完成了毫无保留“手把手”的教学任务。

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刚开始只要晚上有抢救,同事们必定会叫援疆医生到场;后来随着自身水平提升,叫得越来越少;再后来,常常只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就可以搞定。渐渐“脱出身”来的王来栓有时间、也有机会开始组织举办各种新生儿医学讲座,惠及当地相关医护人员数百人。

少了一只鸡

“援疆是上海的一个优良传统,援过的人都说这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笔财富。”任志刚表示当初并未考虑太多,“而且政治任务的重要性还是能够理解的。”但他也承认确实会存在不少困难,对于上有老下有小的任志刚来说,家庭因素是最大的制约因素,尤其是孩子的教育问题。“医院比较照顾家里,也算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任志刚每天晚上都要和13岁的女儿视频。在这之前,他已经批改好了女儿从上海家中拍照传来的作业。由于爱人也是一名医生,晚上下班较晚,任志刚便负担起了女儿的课业辅导工作。视频辅导女儿作业,和查房、接诊一样,成为了任志刚每天的固定“功课”。“这在援疆楼很普遍,因为(援疆医生)基本都是我这个年纪。”

傅金则是第九批二十位援疆医生中“唯二”的未婚青年医生。因此对于傅金来说,除了每周和家人通话联系三四次外,他的业余生活丰富得多。

“党支部、工会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发了调研问卷,问对哪方面感兴趣。”除了羽毛球、篮球等常规运动,援疆医生们还有机会参加富有当地特色的活动,比如学做玉石鉴赏、学跳新疆舞等。“风土人情真是领略了不少。”而食堂里的桌球桌也成为了援疆医生们饭后消化的就近选择之一。

▲任志刚和医生们下乡义诊

“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不仅风景好,大多数新疆人也非常朴实友好。”傅金承认,“以前可能有误解。”和傅金一样,任志刚之前也从未到过新疆,只有一种“模糊、感性”的认识。

但当他七个月前第一次看到这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时,突然变得非常兴奋。“新疆的风景太美了,百姓也非常质朴和温暖。”

任志刚一直记得援疆医生们每下乡义诊一次,就发现村民家里少了一只鸡的事。

“我们刚一进门他们就赶着去杀鸡,我们说不能吃,再杀就不来了。他们开始着急地拉着我们解释,‘我们愿意你们来,希望你们多来’。”鸡在村民眼里,是很宝贝的东西。

可就算医院,也还是会经常碰到医院的情况。“南疆的经济相对贫困,医疗教育也比较落后。一想到这,就觉得我们来是有意义的,确实能够提高他们的医疗水平。”任志刚感到很欣慰。

“降低传染病发病率、孕产妇死亡率和婴儿死亡率,提高人均期望寿命”,这是七年前上海在援助喀什之初,提出的“三降一提高”目标。

年,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评估数据显示,相较四年前,上海对口援建四县的传染病发病率、孕产妇死亡率和婴幼儿死亡率明显下降,分别下降了16%、34%、12%,该项目还入选世界卫生组织第九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交流案例。

王来栓走了,傅金来了;明年任志刚走后,也会有新的人来。喀什二院楼道的墙上,记录着一届届“援疆专家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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