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又半年

昨晚,我一如往常穿上棉袄走出FlatironInstitute大门,感受到扑面而来温暖的微风。我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温度,好家伙,18摄氏度——是的,春天到了。去年春天我还辗转于北京和西安,准备婚礼、写博士毕业论文以及做学术研究——虽然忙碌,内心却无比幸福和满足。

自年9月15日下午抵达纽约,我这次来美国已刚好过半年;入职自己第一份工作——博士后,离半年也只差一天。有时我会觉得,半年是个很奇怪的“量子化”时间单位:我-年在威廉玛丽学院访问了半年,然后又在国内待了半年,然后又是工作已有半年;可能现在距离我回国工作也就只有几个半年,再或者人这简短的一生也就是二百个半年而已。这半年来,在纽约的工作各方面大体顺利,也是收获颇多,特此记录下半年来的各种感受吧。

这已不是我第一次来纽约。年,我在威廉玛丽学院访问时,曾到纽约长岛参加由SimonsFoundation主办的有关凝聚态多体数值计算方法的暑期学校。那是我第一次到纽约,也是我第一次接触现在的工作单位——SimonsFoundation。说来惭愧,当时是专门翘掉了一下午的集体活动(不是上课)并坐了两小时火车到了曼哈顿,然后在曼哈顿岛上压了四小时马路就回去了。当时对纽约的印象就是——拥挤,跟香港比较相像。摩天大楼和狭窄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行走在街道上仿佛置身于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中,当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中央公园、时代广场、联合国大厦、帝国大厦、华尔街、世贸中心等曼哈顿地标自然也是让我无比震撼。年,机缘巧合之下,我拿到了SimonsFoundation旗下FlatironInstitute,CenterforComputationQuantumPhysics(CCQ)的FlatironResearchFellow的offer,并最终来到这里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

时隔一年多,再到纽约,安顿下来开始工作和生活,对这个国际化大都市最大的感受就是——快节奏和国际化。我同大多数人一样,在曼哈顿岛上工作,住在岛外,每天上下班时间各一小时。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住到皇后区之后上班的第一天,八点上了地铁,近十二点才到公司。地铁可谓是纽约的一大特色——故障时有发生,晚点则是家常便饭。拥挤的地铁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每个人都在忙着,或是事业和工作,或是生活和爱情,这些都像极了北京——我似乎不过是从一个大城市到了另一个大城市。国际化可能是纽约这个城市最大的亮点,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闻名于世,而是一种发自深处的包容性。走在曼哈顿街头,我几乎可以见到各种人,不论国别、不论肤色、不论贫富、不论尊卑;在这里每个人都能找生活下去的方式,即便是很多流落街头的无家可归者和穿行于地铁中的卖艺乞讨者。我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种包容性成就了纽约今天的繁华,而这样的纽约又变得更加的开放和包容。当然了,这种包容对于一个城市是否总是起到正面作用有待商榷,但是我认为对于纽约,其利远大于弊。

至于我的工作,来之前我只听人说过,这里的待遇很好,然而现在我想说,对于一个纯粹的学术研究机构,FlatironInstitute可能真的做到了前无古人,至于将来有没有来者我就不知道了。SimonsFoundation本是一家私人基金公司,旨在促进数学和物理学等基础学科的发展。我们公司老板在年接受了一位数学家的建议,专门成立了FlatironInstitute,直接招募科学家从事基础科学的计算类研究,下设CCA(astrophysics)、CCB(biology)、CCQ(QuantumPhysics)和CCM(Mathematics)四个研究中心。目标是平均每个研究中心50人左右,其中10位左右是已经在相关领域方向做出重大突破的杰出科学家,其余都是博士后。学术自由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诠释——我们除了从事创造真的别无其他,各种冗繁的非研究型事务被最大程度地降底。这里也没有老板、导师之类的说法,我们都是同事,我们完全可以依据研究兴趣和需要选择跟谁合作以及做什么问题。在硬件方面,我们用的电脑(台式机和笔记本)基本都是顶配,比如G内存、2T固态硬盘的台式机工作站;每层楼都有厨房、休息室、小型图书馆、讨论室以及开放式的走廊黑板白板方便我们随时随地讨论和板书;公司餐厅每天都有各种吃的,正餐、汤、零食、甜点、水果等,咖啡和茶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我们从事基础科学中的计算类研究工作,需要大量使用超级计算机。尤记得,我在读博士期间,时而因国内资源紧张而影响研究进展。在FlatironInstitute,这些从来都不是问题。我前几天中午吃饭还跟办公室同事开玩笑,说我昨晚在这边超算上跑任务,最近3个月内第一次出现了排队的情况,但是也就排了5分钟就开始计算了。软件方面,CCQ的正式研究人员大多是凝聚态多体数值计算方法某个领域方向的开创者,博后也都是相关领域方向全世界内的年轻翘楚。我记得博士期间刚开始学习某种方法提到其发明者时,总是无比的仰慕和敬佩,觉得自己跟他们的距离太过遥远。然而,这半年里我基本已经见过他们所有人并与大部分有过比较深入的研究讨论;立足现在和自己的将来,我觉得距离他们其实并不是十分遥远,不论是物理距离上还是学术研究上。CCQ的博士后,可谓是卧虎藏龙,我有不少的同事都是年纪轻轻便有了非常原创性的研究成果。所有博士后都是从事相关数值算法的发展和应用研究,我个人认为CCQ基本代表了多种主流的多体数值算法在世界范围内的最高水平。CCQ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这里有凝聚态多体数值计算领域十分优秀的科学家,还有一群才华横溢、精力充沛的年轻博士后研究人员,此外,访问学者进进出出更是屡见不鲜。我们最忙的时候,连续两周每天有两场超过一小时的学术报告。在这样一群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中间,我经常颇感压力,但这也是我的动力。我相信,我们年轻人的创造力在这种完全自由的氛围中可以极好地碰撞和融合,并极有可能引导出全新的、重大的研究成果。

不论是在本科时,还是在博士期间,我都未曾想到我会在自己曾经理想中的学术研究机构从事科学研究。这半年的经历再次使得我确认——我真的万分幸运,不论是工作事业,还是家庭。在CCQ工作的日子,总是那么充实地忙碌着。我在读博士期间,一般是做一个研究工作,然后写研究论文,然后去做另一个工作,如此单线循环。然而,现在却变成,同时做数个相关而又不同的研究工作,写着一个研究论文的同时继续忙着别的研究工作,俨然成了我们经常使用的并行计算。在CCQ,不断有所收获、有所提高,接触新知识、获取新想法,这些都让我无比亢奋。

生活在纽约可能是在FlatironInstitute工作唯一的缺点,然而这个缺点也是相对而言的。如果生活工作在普通小镇,生活节凑缓慢,房租少,不用挤地铁,不会在上班路上耗费一小时,周末还可以去爬个山、徒步穿个树林,这些确实都很酷。纽约的另一个特色,尤其是对于我们中国人,就是便利。比如我周围步行十分钟之内,有三家中国超市,各种国内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离我最近的地铁出口就有好几家中国餐馆,味道正宗;地铁半小时便能到纽约最大的华人区——法拉盛,那里有各种国内的美食;我的一位在纽约生活了5年多的本科同学说,那里的部分美味佳肴相比国内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外,在纽约生活的丰富性是不言而喻的:百老汇各种演出,中央公园也经常会有露天活动,闲来无事还可以约一波朋友去中国城撸串,在东河或者哈迪逊河边漫步,稍稍走远一点还可以一睹大西洋的风采。尤记得年在威廉斯堡小镇,每周六驱车50公里去亚洲超市采购一周的食材,半年才吃了三次中国餐馆,因为小镇上就那一家,而且味道着实一般。我身边的朋友们都戏称那样的美国小镇为大农村,典型的特点就是单调,与丰富多彩的纽约生活截然不同。

上海小吃店

想对何太太说,这看似短暂的半年,于我们,也是非常不一样的半年。我们才新婚三月有余,便从之前的异地变成了异国,各中辛酸,一言难尽。上班途中、工作中、周末街头闲逛亦或是夜里辗转难眠,总是会想到你。这种思念相比于以前在国内,是指数级的增加。好在后来签证顺利,我们在纽约一起快乐地度过了中国新年。这是我们离开家第一次在美国过年——但是正如我们说的,有你有我的地方就是家。期间,我们还一起圆了去北极看极光的梦,虽然只有短暂的4天,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小镇也真的很冷,但是那几天已然成为我们人生中最为珍贵的回忆。离别当是为了再聚和厮守,归期可期亦是承诺。人生有你,足以。

何太太做的油泼面

半年,在家人的身上都留下了时光的印记。父母的白发又多了,小侄女们都长高了,也更懂事了。我还是喜欢听着视频另一端的母亲闲叙家常,诉说我走出来的那个村子里的趣闻轶事,尽管我离那里的一切渐行渐远。平日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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