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毕业看工资待遇，军校生毕业看中国地图
文/阿星
编辑/暮暮
01
快凌晨了，外面夜色如墨，学习室却灯火通明。前面主席台横放着一套桌椅，跟往常一样。不同的是，在桌子的两侧放置了两台摄像机，镜头像无底的黑洞，冷冷的对着我们。给本来就冷清的氛围平添了几分压抑。
我们名兄弟静静地坐在这小小的学习室里，没有往日的镇定自若，也没有离别前的纵情狂欢。只是惴惴不安的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这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到位啊，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每个总队接收干部的数量，也没人知道选择单位的规则。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在静静地等着，似乎开着手机，都能听着彼此的心跳。
自从年初，定下加分细则和以分数论英雄的基调后。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凉水，呼的炸裂开来。如同置身于硝烟弥漫的三国战场，三十六计，尔虞我诈，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牌，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孔。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家彻底沸腾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上蹿下跳，好不忙乱。
评比竞赛也不再是过去的小打小闹，互相谦让。因为这真正的关系到了一辈子的生活状态和命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父母和未来的妻子孩子考虑一下。孩子以后在哪里上学？教育和卫生条件先不先进？交通方不方便？外面繁不繁华？训练累不累？生活好不好？这一连串对未来的期盼，让我们丢掉了所有的顾忌，真刀实枪的拼了起来。
02
回想起那半年，真的是不堪回首，张口闭口都是分数。在省市级发表论文加三分，在解放军报，武警报等报纸上发表文章加一分。最后一年在队里担任干部骨干职务的，根据民主测评的结果加上相应的分数……名目繁多的加分项目，让我们彻底杀红了眼。
面对排名，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对美好未来的渴望值得我们利用所有的资源，拼尽所有的力气。不出所料，在那些人为控制的软科目上我们出现了争执。同样参加过九三大阅兵的执勤，凭啥他获嘉奖，得以加分？干部骨干就二十几个名额，凭什么给他不给我？前几年担任干部骨干，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不给加分？难道所有的辛苦都喂狗了吗？
我们争的面红耳赤，头破血流。随之而来的是有背景的同学开始各种打招呼，使歪招，想法子，找路子。而那些感觉自己利益受到侵犯，排名不公平的战友开始各种匿名举报，实名举报，电话反映。大大小小的招呼打了又打，单调乏味的会议开了又开。
03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我们名兄弟在一起整整五年，战友情谊就如此的不堪一击吗？回想起训练场上我们的背影，充满激情，纵情高歌，肆虐青春；五公里的途中，你牵我的手，我抗你的枪，为了集体的荣誉洒下了多少血和泪；障碍场上，我们“六”的飞起，云梯总是奔跑而过，留给学弟们多少惊诧的目光；野外拉练途中我们互相鼓劲，永不言弃，一路小跑啃干粮，天为被地为床，多么的豪迈奔放；抗震救灾中我们携手共进，荣辱与共，共历多少生与死。
谁敢质疑我们的战友情谊，谁敢说我们的情谊不堪一击。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相互谦让，发挥自己的党员本色呢？这是因为我们身后不但有父母蹒跚的背影，还有女朋友深情的凝望，更有对未来无限的期望与幻想。你让我们如何让，怎么让！
“XXX”“到”“上前来，填写单位”。按照排名的次序，总队的先后，地方生和部队生的差别，以及各种各样的规则。我们一个个上台填写自己的单位，这也许就是我们以后大半辈子生活的地方。
分配的结果让我们大跌眼镜。南方部队只要了很少的地方生。结果十拿九稳的回到家乡，却成了几千里外的孤独流放。而新疆和西藏却不甘寂寞，划走了我们二十多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走廊里弥漫着烟味，屋里淡淡的啤酒香。电话里哽咽的哭声，蹲在角落沉思的背影，今夜注定无眠。更有分到内蒙古的兄弟们围在一起，唱起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一遍又一遍，边唱边流泪，有无奈也有心酸。你让我怎么跟父母和爱人开口。一夜过后，从此“南山南，北海北”。六千多里的隔山跨海让所有的安慰都苍白无力。
04
有人曾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我们一笑而过。可是在今晚，却生动的给我们上了一课。“对不起，我没能回去，我分到了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我不能太自私，不能耽误你，为了我们各自的未来，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是可怕的沉默和哽咽。
不知道是谁苦中作乐编出了段子，也不知是谁心里忧伤却唱出了歌。“谁吃了谁的过桥米线，谁吃了谁的大盘鸡，谁舍不得那些烤全羊，却朝圣去了布达拉，谁离开了巴蜀大地，谁吃惯了砂锅小吃，谁喝了谁的了马奶酒，谁要去吃牦牛肉……”斗转星移，天南地北。别人毕业看工资待遇，我们毕业看中国地图。
我们个战友，像是被暴风吹散的蒲公英，带着眷恋，满怀希望，飘向边疆的的热土。中国真大，我们零零散散的扎根在了边疆。西藏，新疆，内蒙古，黑龙江，云南……我们只要伸开手，就拥抱了整个祖国。
临行前的那晚上，我们挨个相送，逐个拥抱。祝福的话语暖在心膛，离别的泪水那么感伤。过往的小插曲烟消云散，我们留给彼此的只有最真诚的祝福。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