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先生
乐/第三十八年夏至-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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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老王搬宿舍的时候,在老王的抽屉里发现一个崭新的万能充,我很愕然。
就在我转过头刚要开口的时候,老王一把夺了过去,塞进了刚捆好的厚棉被里。
老王是我研究生的学长,作为课题组里资历最老的博士,组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老王来打点,虽然毕业论文写完了,但是组里的任务还没交差,这不,申请延毕就换了个宿舍。
要说这老王,确还是我们的焦点人物。
毕竟一米八几的个子,搭上若影若现的腹肌,怎么能不抓住青春期少男少女的眼球。同时,老王的声音也极具磁性,再加之从小在北京长大,一口流利的京腔,饶舌和rap都是信手拈来。他拿上话筒的样子,毫不夸张地说,简直歌神附体。
谈到最重要的长相上,老王的五官标致、眉清目秀,总体来说还有点儿帅。值得一提的是其硕大无比的鼻子,原谅我用这个奇葩的形容词,不过的确没有过度描写。老王曾对自己鼻子的尺寸很烦恼,觉得难看,似乎现在非得整个小立挺的棒子鼻子才招女人待见。不过自从我为安慰他,跟他普及了一下男人鼻子与下身某器官尺寸成正比的路边社消息后,他便以此沾沾自喜了,不时还和其他兄弟炫耀一把。
客观来说,凭借以上的条件,在人大这样一个弥漫着姨妈味儿的地儿,找个女朋友也算是手到擒来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上面的所有的所有都没有提高他的战力,身份证上的北京市东城区公安分局,在户口页儿上也应早盖上了人生赢家的大红章。
但老王却是个实打实的光棍儿。
最要命的是,老王其实并不姓王。
我曾经一度以为,这个反应了那些有妇之夫嫉妒心的外号,阻碍了他的性福生活。
但老王好像并不为然,从不避讳。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从大学一开始,他就没为这事儿生气过,甚至总拿这个外号给自个儿打趣儿。
老王是08年高考完的。在确认被人大录取的那一天,老王决定给自己一份特殊的成人礼。他要去一直向往的祖国最北端——在教科书的描述里,那里能看到极光。于是,定了生日前一天去漠河的车票,只身一人独自前往。
青旅的柜头偏高,要踩上一个凳子才能够着,好在同屋的哥们儿搭了把手他才放上去。老王道了声谢,对方摆了摆手,客套了两句,问起老王这是要去哪儿。
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老王上下打量着对方。眼前的这位房友,板直的寸头配上凛冽的五官,刚剃过的胡茬带着些刚毅,整个人阳光俊朗。老王还注意到了床上叠成豆腐状的被褥——"我想去看极光。"
"正好我没事儿,对这边也熟,要不我同你一块儿去。"没等老王点头,又继续说到,"我叫X东,应该比你大,你叫我东哥就成。"东哥刚退伍,部队就驻扎在不远的大兴安岭,回家的票是第二天一早的,所以在县城先住一晚上。
一路上,东哥就在给老王讲部队里的故事,讲他们在山里巡逻时候捡到的果子,讲娃娃兵没有挺过半夜的拉练在住了半个月的院,讲宿舍里一起聚在屏幕前看小电影,也讲因为骚扰男下属被调职的副连长。对于刚刚高中毕业的优等生来说,谈"性"色变,尤其是向地下党一样存在的"同性恋"。
见老王不反感,东哥说起了自己的感情经历。
三年前的时候,东哥喜欢上了一个新兵,新兵来的时候不适应,总是要给家里寄信,东哥就用自己省下的钱给他买了一台手机,专门给家里打电话、发短信。新兵忍不住想抽烟,东哥就想办法跟门外的小卖部搞好关系。
后来,手机被教官发现了,东哥一边安慰新兵,一边给教官拿出购买凭证,咬死了说是自己买的,连带着搜查出枕头下的烟,结果被罚每天多跑二十公里。
这一罚,就是大半年。"你还别说,耐力确实增加了不少。"东哥似乎并不在乎,"-XXXX-XXXX,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家电话。可一满两年他就退伍了,回家有了女朋友,再也不联系我,有时候我还觉得他可能很讨厌我。"
不知不觉,车一路摇摆颠簸,开到了极光的最佳观测区。下车的时候,东哥很随意地把手搭在老王的肩膀上,老王一开始有点怪怪的,但并没有刻意地躲避。东哥拿出一根烟挂在嘴上,点着之后,问老王抽不抽,东哥见老王摇了摇头,便夹着烟头给老王介绍这周边的情况。
极光的观测时间在夜里,躺着才能更惬意。大体讲完之后,东哥开始找地儿铺垫子。老王就站在一旁,傻愣儿似的看着,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不喜欢女孩儿吗?"
蹲在地上的东哥回过头,"这可能是刻在基因里的吧。你知道吗,我们屋聚在一块儿看小电影的时候,我的注意点都在男的身上,对女的反而没有什么兴趣。"
周围的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看样子慕名前来的游客不少,老王怕别人听到他们谈论的话题,翻出了包里准备的食粮与东哥分享。
凌晨一点的时候,离网上说的最佳观测时间还有俩小时,没来过东北的老王不知道夏天郊外的晚上会这么冷,同时困意上身。身旁的人早就发出了细微均匀的鼾声,老王扯了扯东哥盖在身上的军大衣,又向里靠了靠。就这样,周围的人都在扎堆取暖聊天,老王蜷在东哥的怀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东哥的半个身子连带着军大衣都压在他身上,老王有意识地躲了躲,东哥见状说:"晚上睡觉你冷得发抖,给你盖上了还踢被子...你别多想,我们以前出外勤救人的时候,老大爷和娘们儿都抱过。"踢被子,是小时候爸爸操心过多少遍的毛病,而今,从眼前的这个男人嘴里又说出来。
老王钻出头,目光穿过军大衣毛绒的边沿,看到了东哥身后一大片一大片湛蓝的天空。那是老王成年后的第一缕阳光。
回京后,得知青梅竹马的姑娘举家移民加拿大。晴天霹雳,老王一宿没睡着。
老王是单亲家庭,父亲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父亲的老战友一家为了照顾母子二人,搬来了隔壁。老战友育一独女,"兄妹俩"年龄相仿,一块儿长大,自然是无话不说。出去旅游的时候,妹妹一家总会带上老王,有时候就连一块儿糖,妹妹也要分一半给他。老王的腰带、书包、钱夹…,都是妹妹精心挑选的。
所以,这对于老王来说,就像是再一次失去了"爸爸",还有那个说是长大了就要嫁给他的"妹妹"。
是东哥陪老王走出了这段黯然摧心的时光。东哥为了让老王走出来,有时会陪老王聊到晚上一两点,讲一些笑话或故事来转移注意力,撑不住了才说要睡觉。
有一次,东哥开玩笑说:"我这么天天陪着你,你会不会对我产生感情啊?"老王说:"不可能,我很专一的,读完大学我就去枫叶国找她。"其实,东哥很不会安慰人,来来回回就是"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一类的话,可东哥还是不厌其烦地说着。
屏幕这头的老王想,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别人口中的"gay"呢?他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他怎么和家人、朋友坦白交代?
开学后,在新环境碰到任何新奇的事情,老王都会第一时间和东哥分享。老王的整个大一几乎都被东哥占据,睡前是他,醒了是他,吃饭的时候是他,上厕所也是他。
在后来的聊天中,老王总会有意无意地和东哥分享一些男女情侣甜蜜的图片和视频,有时候也劝东哥找一个女朋友。但东哥却坚持那句话,取向是刻在基因里的。
和东哥的关系更进一步,是09年。彼时,东哥来到北京,在中关村找了份新的工作——卖电脑。中关村挨着人大,暑假的时候,受不了校舍的闷热,老王有一阵儿在东哥的空调屋里落脚。
平日里,东哥出去上班,老王就在屋里搞大创的资料。在东哥歇息的时日,他俩就坐地铁去西单。东哥喜欢用手臂搭着老王的肩膀,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大哥和小弟。
雨季,店里的生意不是很好,东哥干脆没去上班。饿了,就去楼下的阿姨那儿借来白菜和肉,东哥负责洗菜,老王就拿着锅铲,像模像样地挥舞着。毕竟没怎么做过饭,快起锅地时候,老王正夹起一片肉准备尝尝,东哥张嘴接了过去。
老王有些恍惚了,心里想,如果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是女生,这个画面该多好。
有天晚上雨下得很大,老王所在的大创项目组从市郊调研回来,好不容易搭上了末班车,又因为堵车和限速的缘故,到城内公交站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车门一开,老王就认出了黑色雨衣下的东哥,老王很诧异,东哥明明低烧在身,自己也没说今晚会去那儿住。
老王没好意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坐上了单车后座。在北京的暴雨里,伞就像个单薄的玩物,风吹着雨,夹带着地上的泥水,呼呼地往里灌,没两下伞就被折断了,老王索性钻进了雨衣。
小时候,每逢暴雨,父亲也是站在幼儿园的门口,招呼着他上了后座儿,又一路小心翼翼地载他回去。可不到两年,"父亲"却像个沉痛的名词,永远消逝在老王的生活里。
灰色路面在金属支架的车轮下飞速后退,老王不由得抱紧了前座的男人。
五公里的路程,却好像骑了十几年。
回到屋,东哥在退烧针的作用下直接躺下了,老王没顾得上被雨打湿的书包,脱了鞋坐到床上,把东哥的身子扶在怀里,用吹风机仔仔细细地吹干。
迷迷糊糊中,东哥不住的碎语:"你也喜欢我对不对?""等你毕业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不好?"
老王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该不该回答。好在,细碎的喃呢逐渐被鼾声取代。
第二天,东哥的烧还没退,老王要去导师办公室整理调研的数据。临走的时候,东哥嘱咐道,手机充电口昨天给进水了,如果顺路的话,带一个万能充回来。
下午六点整理完,老王想起东哥喜欢吃学校清真食堂的大盘鸡,专程绕道去打包了一份,又在天桥下买了个万能充。
路过中关村的时候,老王感觉到些许的异常,平日里下班高峰叫卖声不断的商铺,今天都歇业关门。老王在担心着什么,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在用力敲了几分钟门之后,老王只好去找房东。
房东叹了口气说,中关村很多卖电脑的年轻人都被抓了,涉嫌诈骗罪,听说起码关五年,警察刚来做过笔录。
老王淡淡地"哦"了一句,若无其事地走了。
东哥进去了之后,老王在学校里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不过巧的是,从此,身边似乎多了一些贴上"同志"标签的人。虽然有极力隐藏者,但老王还是容易嗅到这种气息。
学过点儿心理学,老王自然明白孕妇效应——偶然因素随着自己的贵阳白癜风医院云南白癜风医院哪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