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感兴趣的东西,不是本专业的也想探个究竟”
问:您指导的研究生共有几名?您带研究生最大的心得是什么?
周振鹤:硕士、博士总共有三十几个吧。最大心得是尊重研究生的学术兴趣,鼓励他们独立思考。
问:您原来是工程师,为什么后来选择走上学术研究的道路?在奋斗的过程中有哪些宝贵的经验可以分享?
周振鹤:因为过去数理化念得好,我们当时的风气,自然是要考理工科的,而且还更偏重于工科,但心里始终很喜欢文史,喜欢人文科学。在这方面的训练我们虽然不如老师一辈,但在当时还算好,实际上我就只依靠高中的文史基础与自己的自学成绩贸然报考了历史地理专业。
我是以旁门左道的身份进入历史地理专业的,所以不能说有什么经验。但有一点我认为比较重要的是,我的学术兴趣比较广泛,不将知识范围限制在自己的研究领域里。另外,我还有一点刻苦精神,读书能刻苦,做研究也能刻苦,做不出来不肯放手。我的特长也许是考证,比较善于在史料不足的情况下,恢复历史的原貌。我不敢说我是好学深思之士,但我的确极喜欢读书,或者说除了读书与旅游以外,我没有其他兴趣了。而对书的嗜好尤其厉害,家里的摆设只有书。另外我还有个缺点,就是喜欢不务正业,只要感兴趣的东西,不是本专业的也想探个究竟,所以在近代新闻史、语言接触方面也做了些研究,但这不足为法。
▍“把学问当生活过”
问:您心目中的好导师有哪些人选,他们在学术或人格的哪些方面影响了您?
周振鹤:我心目中的好导师主要就是谭其骧先生了,跟其他老师接触也少。如果说古代与近代学者中我的偶像是钱大昕与王国维,现代就是谭先生了。谭先生做学问特别认真,他把做学问当生活过,肯从事艰苦考证的工作,且有独立的见解,从不人云亦云。谭先生有些话给我印象非常深,当年他当上学部委员时,我们向他表示祝贺,但他说,现在学部委员当中,浙大出身的是多数,学部是老委员选新委员,浙大出身的学部委员认识我的自然就多。这种话现在有谁会说呢?所以谭先生的人品与学问一直是我的楷模。像谭先生这样写了许多在当时有影响的文章,以后还要继续影响下去的学者,现在看来是太少了。
▍“一个人做学问最好有九条命”
问:作为一个学者,最引以为自豪的事有哪些?
周振鹤:比较欣慰的,不能说自豪的,就是薪尽火传。说句笑话,一个人做学问最好有九条命,很多大学者都是带着一肚子学问离去的,能够做到薪尽火传,就等于有九条命了,这是最令人感到欣慰的。至于最自豪的,大概是能在学术的大道上很踏实地打上个脚印,以后其他人研究某个学术问题总绕不开你,这就够了,至于说著作等身,那倒是次要的。能在学术上有个脚印这一生就没有白过。
谭先生有一次和我一起散步,走在路上,指着路灯下打扑克的老人说,我们做历史地理的好处就是老了以后不用这样打扑克,能有事做。话似乎平淡,但一个真正的学者,并没有什么特别,如果说有些特别的话,那就是将学术研究当成生活来过。大约在政区地理、政治地理与文化地理研究方面,我可以算是有自己的脚印的。文化语言学方面或许也可以算是有开创之劳。
▍“学生品性有小问题,也是可以教育好的”
问:在研究生培养过程中,如果自己的学生在学术上很好但是在品德上有一点问题,您会怎么处理品德与学术之间的矛盾?
周振鹤:对学生我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