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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论文拉开序幕，选定导师和论题，接受任务书，不少同学感到茫然，不知怎么准备。王一川《在规范中走向创造的境界——我看研究生学位论文写作》，总结了论文写作的几个要求:他、材、小、新、厚、面、实、透、反。虽然说的是研究生，本科写作也是同样道理。
论文写作是一个他者化的过程，不应先入为主地表达自己，切忌论文还没开始写，就有了一个观点，要让写作过程客观中立。
"在规范中走向创造的境界
——我看研究生学位论文写作
文/王一川
摘要
研究生有必要学会适应学位论文写作规范。目前,学位论文写作难的原因在于过去资源共享的学术传统和政治照抄体制与现在的严谨而独立的学术体制之间的不协调。学位论文的基本要求体现为小、新、厚、面、实、透、反。了解这一要求,有助于在学术规范中走向创造的境界。
关键词
学位论文;资源共享;政治照抄;学术体制;创造的境界一、校园盛夏风景
每年的炎热盛夏,往往是应届毕业研究生既紧张又忙碌的季节:全力以赴确保学位论文通过。三年寒窗苦读、磨砺,不就为着今朝一剑封喉?能不紧张忙碌吗?虽然同样是紧张和忙碌,但不同的研究生会遇到不同的情况:那些顺利通过答辩的总是波澜不惊,当然毕竟属少数;更多的研究生,常常不得不在担惊受怕中苦熬两小时后才涉险过关;还有为数不少的一些人,则是在评委充满爱心地“高抬贵手”以后,才“侥幸”过关。旁听的研究生们,目击此类校园夏季风景,想想自己的未来,不免忧从中来:我的学位论文能顺利通过吗?这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研究生们决不是杞人忧天。研究生所忧,触及了校园里普遍存在、困扰研究生及其导师的一个突出问题:学位论文究竟该如何写?而随着近年研究生招生数量的逐年递增,学位论文写作会成为越来越多的青年学子及其导师、学校还有相关亲友思虑的焦点性症候。如此,探讨这个症候就有了必要性和紧迫性。它有助于研究生尽快地适应学位论文写作规范,以便将精力集中到创造性境界的追求中。二、学位论文难写?
确实,这些年来,我常听到研究生们感叹:学位论文不好写。从研究生阶段学习一开始,这个问题的难度就横亘在他们面前。直到第二年构思开题报告,甚至后来着手撰写期间,这难题仍然在顽固不化地纠缠着他们。更有些研究生,在形式上勉强“通过”开题报告之后,还不得不因为选题不当而承受改题的苦恼。那么,学位论文真地那么难写吗?有没有一条捷径可走?这个难缠的问题有无梳理明白的可能?我觉得,困难确实有,但被过分地夸大了,直搞得谈虎色变,弄得神经兮兮。造成这种不正常情况的原因,应当是多方面的,而我这里只想着重强调如下一个原因:从过去的资源共享传统与政治照抄体制到现在的严谨而独立的学术体制之间的过渡还没有真正完成,两者之间还存在明显的不协调及冲突。从远处说,中国历来有着学术资源共享传统,人们间相互切磋、引证、借鉴而不严格标明出处,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例如,古代文论经典———刘勰《文心雕龙》拥有丰富的知识引证,但需要众多的后代专家替它作注。宗白华《美学散步》大量吸收前人和同时代研究成果,但常常不严格标明出处(如引用国外观点并没有严格作注,又如“节奏”概念前人用过,却未加梳理等等)。他那辈学者在当时艰难的文化危机情境中急切地渴望借鉴古今中外优秀成果以便实现“中国文化复兴”,哪有心思和条件去作注?而从近处看,我国近几十年来形成了学术无条件服从于和服务于国家政治的过度政治化传统,一切学术研究都必须照抄或照搬来自“上面”的思想,形成“天下文章一大抄”的政治与学术奇观。尤其如“文革”时的学术“大批判”文章,从教授到学生都无一例外地必须照抄“两报一刊”社论。而相应地,所有知识产品往往都是国家政治需要的产物和国家所有物,作者根本没有也不敢争取个人知识产权。这就使得本应视为不合理、不合法的学术“抄袭”和学术产权剥夺竟被合理化、合法化甚至体制化了。然而,学术界在70年代末告别过度政治化传统而恢复学位制度以来,首先以超乎寻常的勇敢和坚决投入到冲破学术“禁区”而不是建立学术规范的进程中。例如,我的关于“西方体验美学”的博士论文(年),就在“审美与艺术的本质”这一当时美学的根本问题上面临禁区,我和我的导师黄药眠教授、副导师童庆炳教授都不得不将大量的研究精力和学术智慧投寄到如何在当时政治与文化语境下顺利完成学术突破和创新这一目标上。我想特别指出的是,在当时,如果没有童庆炳先生的坚决支持和充满学术智慧与政治睿智的引导,我的论文答辩是不会那么顺利和成功的。这些年来,我们北师大文艺学学科之所以能够在全国同行中始终走在前列,正是与童先生制定的在坚定正确的学术方向指导下,以开放的心灵和开拓的勇气锐意从事学术创新这一学科发展战略分不开的。在今天这个时段,我们学科仍然要继续坚持正确的学术方向,更加勇敢地走在学术创造的前沿,不过同时要让这些努力建立在严谨的学术规范基础上。当然,除了这种冒险穿越学术禁区或开拓学术前沿的情况外,还有一种以自由奔放的文体尽力表现个体体验的做法,也是对以往过度政治化倾向加以反拨的结果。鉴于资源共享的学术伦理和过度政治化传统根深蒂固,人们不可能或来不及对严格而规范的学术体制作充分的了解,完成充足的精神准备,更谈不上从事扎实的学理建设了。这具体表现在,在国内许多大学,无论是本科学生还是大学教师,在本科教学阶段往往推崇感受、印象或随想式教学方式,而忽略、轻视或拒绝严格而规范的学术体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学生往往能说会道,或者写出文采斐然的潇洒“美文”或轻松灵动的学术随感,但就是不会写条理清楚、论证严密和结论可靠的区区学位论文。我自己这些年给本科生上课时,就常常遇到这类情况。有的学生在应我的要求写字数～左右的课堂作业时,可以下笔千言,挥洒自如,但言之无物,不知所云,几页下来才想到切入正题,但为时已晚:该收尾了。说到底,是由于不懂得如何写学位论文。一篇学术小论文,竟连一个道理也不会讲。而直到本科毕业,不少学生都不知道如何选择和撰写学位论文。每年轮到三四月间指导应届本科生毕业论文时,我都会为他们不会写学位论文而感到无奈、费神和费力:他们早点知道如何写就好了。常常是我着急,严格督促学生按规范写,甚至急切地主动打电话加以点拨,但有的学生总是不以为然、满不在乎,一点也不着急,他们不知道自己离一篇合格的学士学位论文究竟有多远!而凭这样的基础进入研究生阶段,当面临撰写学位论文的任务时,结果会怎样呢?可想而知了。难道是学生们笨吗?其实,他们个个聪明着呢!我意识到,着急没有用。问题其实不是出在他们,而是出在教师以及现行教学体制内部的矛盾上,也就是上面说的以往学术政治化传统与严格而规范的学术体制之间的衔接不当上。这使我感到,有必要专门就学位论文的选题以及撰写问题作一点摸索,破解学位论文写作上的疑难,提出点滴个人看法。这,也许能给予那些需要帮助的研究生们以一点启发。其实,我自己指导研究生的时日并不算长,没有多少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但是,我毕竟每年都有自己的学生(包括本科生)要指导,我常常承受着他们的让人难以承受的殷切目光———似乎导师有灵丹妙药,能够着手成春。他们并不知道,学位论文的奥妙其实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作为导师,我有责任帮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同时,我自己也曾有过在黄药眠、童庆炳和胡经之等先生指导下撰写硕士和博士学位论文的经验和教训以及参加本校和外校研究生学位论文评阅与答辩的经历,而这些年游学牛津大学、多伦多大学和哈佛大学时,曾留心观摩、讨教和琢磨,或许可以谈谈自己的一点粗浅体会吧?三、学位论文的基本要求
我个人认为,写学位论文并不难,难的是事先明白它的要求,弄清它的门径,形成按照学术规范从事学术研究的日常习惯。当这个日常习惯建立起来,事事处处都如此办理时,学位论文就好写了。也就是说,把学术规范日常化,这将大大有助于学位论文的顺利完成。我认为,一般来说,学位论文应全面满足至少如下七方面要求：第一,小。小是指学位论文选题不是广博而是窄小,即选取一个有着特定的范围、边界或程度,并具备一定的材料基础的具体对象加以研究。例如,可以选择一个作家、理论家或批评家,或者一个概念、流派或形态的历史等,而不应自己新提出并论证一种理论主张。研究生们可能以为,研究生学位论文就应该写得大,不大怎么成硕士、博士论文呢?持这类看法的人不在少数。近二十年前,我在北京大学读硕士的时候,一位已故著名学者生前曾告诫他的硕士生弟子:一个名家是不够硕士论文分量的,要写就写一群作家或一个时代的文艺思潮。但我们在当时听到一件新鲜事:一位从美国某名校来收集资料的博士生,要以吴组缃为博士论文题目。从当时的主流文学史体系来看,吴组缃连“三流”都不算,哪能够学位论文分量?笑话!以吴组缃这样的现代文学史上“末流小作家”做博士论文题目,是我辈当年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这种分“流”法在现在看当然难以成立了)其实,在今天看来,选吴组缃作博士论文是十分正常的事。吴组缃算小?关键是看你有没有本事从“小”中写出东西来。确切地说,学位论文不是要写一个广阔的“面”,而是要聚焦到一个窄小而深厚的“点”上,不是修筑一个巨大的知识水库,张开大口储蓄思想资源,而是小心翼翼地挖掘一口窄而深的深井,在深井中令人想见大江长河的壮阔波澜。这就要求聚焦集中而不分散。这样,学位论文一般有三种类型:1.个案研究型。往往选定一个人物或一种现象来写,开口小,聚焦集中,论述充分,较易把握。王富仁的《中国反封建思想革命的一面镜子———鲁迅呐喊和彷徨综论》属此类。这也是欧美大学研究生用得最多、最普遍的方式。其优势是论题和资料都集中,容易掌握,答辩通过也较容易。2.总体概述型。第二种则涉及二人或二人以上的普遍现象的全面或综合论述。陈平原的《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属此类,李欧梵(LeoOu-fanLee)的《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RomanticGenerationofModernChineseWriters,Cambridge,Massachusetts,HarvardUniversityPress,)属此类(成书时论述面有扩展)。其论题涉及面较广,资料丰富,阅读面宽广,依赖于较强的综合概括和分析能力。这种题目的选择比例就明显低于第一类。3.综合型。是前两种的综合形态,即一定的综合论述加上具体的个案研究,或具体的个案研究加上一定的综合论述。其特色是点与面结合,综合上述两种方式的优势。林毓生(LinYu-sheng)的《中国意识的危机———五四时期激进的全盘反传统主义》(crisisofchineseconsciousness:radicalantitradi-tionalisminthemayfourthera:universityofwisconsinpress,)属此类。它先概述总体状况,再依次分别论述胡适、陈独秀和鲁迅等的“全盘反传统”思想及其微妙方面,是面与点完整地结合的例子。当然,还可以再细分出更多的类型。无论如何,这三种类型是比较常见的。尽管类型如此多样,但每一种类型其实分享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小。无论是个案、概述还是综合,都要求围绕一个具体的焦点性问题去论述,而决不是泛泛而论,洋洋洒洒谈开去。硕士和博士论文,其实并不要求作广博的题目,而只是要求细小,在细小处见出硕士博士的治学功夫来,“借一斑而窥全豹”。这样隐含的逻辑是:你现在既然会写这样标准而扎实的论文,那么,经此严格训练,你将来必定会做出其他学问来。就我的观察,欧美学者,尤其是大学教授,一般都产量不高,而是把质量放在首位,特别是在细小处见出真本领。你做出一本专著来,在这个领域就是权威,别人就一时或永远不敢再去做了。而如果你做这题目时只顾贪多求大而没有在细微处下足功夫,别人紧接着做,还能深入进去做出新名堂来,那你无异于失败者。明智的学者,往往像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护自己的学术名声,谨慎地守住“小”。这样,对学位论文选题来说,小就意味着细窄而深厚,而不是宽大宏阔。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一味地小。小,应当与后面将要谈论的几种要求结合起来。也就是说,小的,只有当其同时全部满足下列其他条件时,才具有实质性价值。否则,如果只是小而达不到其他条件,那就必然地显得单薄、狭小了。第二,新。不新则不成学位论文。新,是指学位论文必须是前人从未染指的新的选题。这是学位制度的“游戏”规则所决定的,不服不行呀!如果不新,那么评委就很难通过你的论文。所以,研究生在确定选题之前,需要首先全面查找现有文献资料,直到弄清楚该题目确实还没有人作过。求新,是唯一选择。新,通常有三种不同情况:1.全新的“发现”。例如,“发现”一个“冷门”题目,或在故纸堆里“刨”出一个被遗忘的大家,或根据已知材料推断出新的重要结论。林毓生的博士论文《中国意识的危机———五四时期激进的全盘反传统主义》、李欧梵的《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应属此类。他们的论文一经发表,就引来文坛侧目,一举奠定一世英名。王富仁的《中国反封建思想革命的一面镜子———鲁迅呐喊和彷徨综论》突破过去将鲁迅一味地政治化的传统,显示了鲁迅的独立思想家风范,从而宣告了“鲁学”的人文主义转向。2.或多或少有创新意义。前人可能已经作过这个人或问题,但还没有选取这样一个角度,运用这种方法,或分析如此全面和系统等,所以可以见出某种新意。例如,张爱玲已有不少人作过了,但邵迎建的《“传奇”的文学,“流言”的人生》能从“identity”(认同)角度切入,新颖而别致,在“张学”上独辟蹊径。3.当代社会文化中正在出现的新问题。这是指现实中正在发生的新现象,前人不可能作。这样的题目容易实现创新,但也容易流于“学术时尚”的展览,而无法实现扎实的开掘。上述三种中,比较而言,第一二种较为常见,比较稳妥,第三种虽有,但风险大,敢冒此风险者寡。第三,厚。厚是指厚重、沉厚。学位论文虽然小,但不单薄;虽然新,但不浮泛。小而新的题目,需要以厚实的材料和严谨的分析去使其丰厚、沉稳。它走的是厚重、沉厚之路。这就应了前面说的:不是修造一座水库而是挖掘一口深井。如何实现厚呢?厚不是指一味堆砌材料,而是指对问题采取多方面的、立体的或层层推进的研究,使人感到由此获得丰厚的洞见和知识。第四,面。面是指论文的“点”可以牵涉宽广的平面。这是说要以论文所论之焦点性问题,带出它所涉及的广阔的文化平面。要想使小的题目不显小气、窄小,就需要注意将焦点置放到宽广的平面上去分析。例如,研究一个文学人物(作家或理论家),需要将他与其他同类或相近人物加以比较,在比较中显示其独特地位,并且纳入他所处的时代文化语境或历史情境中去考察,把握它所受影响以及反过来向文化语境或历史情境施加影响的具体状况。这样,一方面通过面而更好地阐释了点,另一方面又通过点而更好地阐释了面。如此,实现了点与面的互赖性阐释。如果说,不小无以厚重,那么可以说,不面无以广博。面,要求的是宽广的视野、比较的眼光、全局的胸怀。当然,这一切都需要紧紧聚焦到点上。第五,实。实,是指论文处处求实、实证。这是说,学位论文必须以丰厚而可靠的学术研究基础、翔实的材料和严实的论证取胜。如果你缺乏从事这一选题的厚实的学术背景或基础,最好别选此题目。例如,你连德语都不通,如何研究康德或席勒的美学思想?中国留学生在欧美往往选中西比较题目或中国题目,就是聪明地利用自己在国内打下的学术基础。欧美学位论文,往往要求每一观点都有来处,都注明出处。如果没有注明,就要么被视为无根据、无证据,论证不足,论文打回重来;要么已知而未标出,则被视为“抄袭”(plagiarism),论文干脆不予通过。学生们在这一点上永远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生怕落入哪个“抄袭”陷阱。一位剑桥英语系届毕业、现任教于多伦多大学的博士告诉我,剑桥总是有百分之十左右的学生拿不到博士学位,搞得他们兢兢业业,甚至胆战心惊。但是,对那几年炼狱般的生活,他不仅一点都不埋怨,反而充满感激:他会一辈子牢记“求实”一项,并且受用,受益终生。与这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我们的研究生往往不知道引证、证明,更不懂得尊重他人已有的研究成果。写出来的东西,要么不经过论证,显得言之无据而不自知;要么不注明出处,公然“抄袭”成风而不检点。求实,要求严谨治学,严密论证,处处落实,不留虚言。第六,透。透,就是指说理透彻,分析透辟。学位论文是现代学位制度的产物,不要求深不可测,而要求透彻、透辟。这就要求作者在现有条件下全力以赴地寻求透彻地说理论道。与其讲深不如说透,与其论玄不如揭穿。有一种普遍的误解,以为学位论文就应当追求深度,写得深刻,深到无边才妙。这话看来有道理,但实际上是误导,遗害无穷。如果只是要求写得深刻,那么“深”到何处才是底?需要注意的是,学位论文是要由评委去评审的,评委必须在短暂的时日里决定是否投赞成票。如果论文“深不见底”,他凭什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做出肯定或否定的明确判断?既然论文的好坏高低是由评委来判断的,那就有理由照顾他们的有限的精力和眼力而力求说透。当然,应当清楚地看到,有些著作的价值是不适于由评委去判断的。他们限于自己的眼光和偏见,可能看不到一部杰作的深厚价值而做出错误的评判,从而使这部深刻之作被埋没,而需要后代人去重新发现和追认。但是,现代学位论文一般不在这种冒险之列。谁愿意冒险将自己的三年心血付诸东流呢?退一步讲,即便你本人愿意,你父母答应吗?你妻子或丈夫同意吗?写普通学术著作可以冒险,因为不需要答辩,只要有出版社愿意出,树一家之言,立惊人之论,传之后世,何乐而不为?然而,学位论文由于要提请专家评审、答辩,必须尽力说透,以便让专家及时地评判,最终顺利拿到学位,功成正果。是啊,老庄著书可以大谈“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但今日学位论文的作者们没有如此谈玄论道的福份,而只有走上讲穿讲透的华山一条路了。其实,这没有什么不好,习惯就好了。第七,反。反是指在论文写作过程中随时随地回头反思,反复思量或追问自己已经从事的研究是否合适、匹配、恰当或有效,从而做出校正或调整,包括颠覆先前结论。“反者道之动”。具体看,反有三个意思:一是返回原初起点去再思或三思,从而调整研究方案;二是反过来从相反方向去质疑,自我反驳或自我颠覆;三是返回去把自身当作研究对象,返观自我的心路历程或人格投影。只有这样经常地“自反”,才可能及时地发现问题而做出调整,不断总结和积累治学经验,从而提高学术研究与创新能力,同时促进学者的自我人格修养。这是学位论文写作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将有效地保障论文写作向着最为合理的方向前进。研究生应当知道这种自我反思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从而从一开始就养成这一习惯。以上所谈,小和新,分别指选题小而新颖;厚,指论证厚重;面,指分析面广;实,指论证求实;透,指整个研究透辟;反,是指具体研究中的随时反思。小和新是就选题而言,厚、面、实、透是就研究路径和具体写法而言,反是针对上述所有方面的随时调整。当然,这七点其实是连在一起的,相互依托,相互补充,缺一不可,体现了对于学位论文的一种总体学理要求。如果单独突出一方面而忽视其他方面,就割裂了上述总体学理要求,必然难以成立。四、规范与创造之间
上面所论七点,当然只是就学位论文的一般规范性写法而论。需要强调的是,规范不等于结果。要写出真正优秀的学位论文,除了谨慎地遵循规范以外,更需要其他方面的纵深本领。这正像古人学会填格律诗并不难,难的是写出优秀的格律诗来一样。学位论文的真正成功,不仅要求理解、适应和掌握规范,而且更要求熟练地运用它来达到学术创造的目的。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功夫在诗外”。一种可能的担忧是:按照你说的七条写,那不是写成“学术八股”了吗?哪还有什么学术创新可言?这样的担忧(诘难)看来有理而且理直气壮,但实际上不值一驳,不堪一击:你连学位论文的样子都不知道,甚至连它的轮廓都摸不着,又凭什么去创造出高质量的学位论文来呢?这正像一个连法律也不清楚的人却竭力要辩解说自己是守法公民一样。行有行规,学有学理。一个合法行医的医生,需要首先掌握基本的生理、病理、药理等知识,否则与非法行医的“江湖郎中”没有什么两样。同样,一个研究生要获取学位,也需要首先弄懂并进而掌握学位论文的写作规范,如此,才有可能写出合格的学位论文来。如果无规范地信马由缰地写,那么又如何写出能闯过专家关的论文来呢?既然走上了谋取学位的道路,就别无选择了。其实,明白学位论文的规范并不难,真正难的是学会并且善于运用这些规范去实现学术创造。我以为,严格的学术规范非但不是学术创造的桎梏,更不是它的坟墓,反而是孕育学术新蕾的温床,是新的学术创造的模子。研究生尽早弄懂并掌握学位论文规范,就可以将主动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使自己从如何写学位论文的低级尴尬、担忧和焦虑中解脱出来,转而把三年研究工作的重心,置放到如何以严谨学风推动学术创新、在学术规范中走向创造的境界这一目标上。果真如此,那就不仅是莘莘学子的幸事,而且也是导师的欣慰,更是学术事业的可喜收获了。上面说的七点,即“小、新、厚、面、实、透、反”,如要记忆方便,就不妨记成一则顺口溜:“小心后面石头翻。”如此说来,每一位攻读学位的研究生,要想顺利取得学位,都得“小心后面石头翻”啊!不过,“小心”不等于担心。鲁迅说得好:“纵令不过一洼浅水,也可以学学大海;横竖都是水,可以相通。几粒石子,任他们暗地里掷来;几滴秽水,任他们从背后泼来就是了。”正像鲁迅期待的那样,“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我真诚地祝愿研究生们自觉地把这份“小心”不是神圣化或神秘化而是日常化或平常化,即融化为日常生活中的严谨扎实的治学行为,并从中转换出或升腾起强大的学术自信心和创造力,为自己,同时也为中国学术事业,开拓出充满希望的前景。参考文献
王一川.意义的瞬间生成[M].济南:山东文
艺出版社,.
这一点吸收了董晓萍教授的建议,谨此说明
并致谢。
鲁迅.鲁迅全集[M].第一卷.北京:人民文学
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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