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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兰州大学做讲座（/07/13/）
漫话学位论文的开题（下）
开题前须找到选题的创新空间，
搞准重点与难点
这些也得仰仗此前知识积累。
从事经济学研究，三门知识必备，
分别为经济史、统计学和经济理论。
没有经济史知识，
难以形成动态的视点；
没有统计学知识，
无法精准估计变量之间的联系，
而缺乏理论，
则不仅缺了方向感
且缺乏一个完整的逻辑体系做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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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选题与研究：基本技能选了题，能否找出新意，提炼出思路，还得看你所积累的基础知识和掌握的基本技能。其中有些知识可归入前置条件，有些知识尤其是技能可边干边学到。大学到研究生阶段必须掌握的基础知识主要有三块：第一块是经济理论，宏观、微观、国际经济学等都可归入理论。第二块是经济史。但凡昨天发生的经济现象就成了历史了，就是经济史。你要研究今天的经济现象，预测明天后天，必须了解昨天。是不是？为什么中央提出深化改革，高水平全方位的开放？因为是基于过去40年改革开放的经验。什么经验？什么时候改革开放步子大了，发展就快，老百姓得到的实惠就多。所以说你要了解中国经济现状存在的问题，就得回看过去40年做了哪些，做对了什么？同时最好回看过去年的中国社会经济史，发达国家过往数百年的工业化现代化史。看看中国做错了什么，做对了什么。才能从中悟出一些一些道理，看清现实。所以经济史很重要。经济史分中国经济史和外国经济史，对我国而言，作为工业化现代化的后来者，外国经济史尤其是发达国家经济史的启示意义当更大。可惜的是，现在高校里开的经济史课程太少了。二十多年前我在兰大当硕导带硕士，带的就是外国经济史专业的。那是我的导师刘天怡先生拿下来的一个硕士点，是兰大经济系第一个硕士点。后来我回来讲学，听说这个硕士点已经没了。很大的原因是没人愿意搞经济史。问题是，如果不懂一个国家的历史和经济史，不懂世界经济史，你就不知道国家战略与政策应该努力的方向。不懂我们国家的经济史，你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是不是？所以历史很重要。第三块是现实观察力，统计学是观察现实的有力工具。这个看法是从哪里得到的呢？最初是我自己悟出的，后来读约瑟夫?熊彼特，发现他早有类似的说法。熊彼特很有名，提出了企业家精神概念和企业创新理论。这个大家都知道。创新是对现状的破坏。他有一部非常有名的著作，书名叫做《经济分析史》。英文有一千多个印张，商务印书馆的中译本分为三卷本。他在世的时候只写出来了一部分，别的部分多半提是纲和思路。图1.，约瑟夫·熊彼特和他的《经济分析史》。英文版1千多个印张，中文版三卷。他年去世之后，其夫人（也是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带着他的几位弟子整理了出来。这本书一出版就成了名著和畅销书。各位在大学的最后阶段，可以利用点时间把这本书好好读一下。否则你就不清楚，我们现在学的这些经济学理论是从哪里力来的?是怎样演化的？书写的非常好，有些地方仅是提纲，但已经看到他的思路和独到的见解。在这本书里，熊彼特这样讲过：“科学的经济学家和其他一切对经济课题进行思考、谈论与著述的人们的区别，在于掌握了技巧或技术，而这些技术可分为三类：历史、统计和理论。”?这里他把历史放到第一位，他讲到的历史就是经济史。他说过如果在这三门学问之间给我一个选择，我就选经济史。因为现存经济理论的许多错误是由于经济学家不懂经济史而造成的。比如关于经济周期、关于经济衰退的好多理论事后来看是错的，因为对历史不熟悉，它是猜想出来的，用模型推出来的，所以他的顺序第一是历史。第二是统计学，统计学是观察现实的工具，概率论就很有用，能够预测很多现象的变化。第三块才是理论，所以说大家在大学里这几块都应该去学习，大学实际上提供了一个非常大的知识交流与共享的平台，可以跨系跨院选课深圳蹭课！比如历史，兰大历史系原来是非常不错的，出了很多很有名的历史学家，写的东西都是非常有深度的。我最初的知识就是跟着历史系的教师们学的。十年动乱期间大学停了，后来恢复了，但要开门办学。老师们带学生到企业和农村去办学。那年我刚参加工作，正好遇到我他们，给单位安排着跟着他们一两年时间，读了好多历史的书。到现在我写的东西好多用的是历史的、尤其是经济史的。谈到历史，对于经济类研究者而言，实际上两史必不可少，即经济史和经济思想史。后者讲述思想的缘由。读了历史，就会发现人类思想有一段时间是走入歧途的，后来遇到一位大的思想家，突然好像天亮了。科学史尤其如此。在牛顿之前，人类一度生活在黑暗中，经历了古希腊、古罗马之后，欧洲有段历史称作黑暗时代。牛顿出现以后，天突然亮了，一个新的时代降临了。是不是这样？所以说对牛顿怎样褒奖都不过分。后来又有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家。所以说科学史也是一样的，我们多读读这些人写的东西，他们的传记，我们的生活变得也有意义了，也有追求了，是不是呀？要不一天吃了饭都找不到北了，不知道干嘛去，就为了那几门课，考试拿个几十分？除了基础知识，还有基本技能。两个技能很有用：第一个是建模，就是做模型的技能。模型是什么？现实世界的简化式抽象（?asimplifiedabstractofrealities)。把现实世界的东西简化出来。实际上一个城市的一张交通图或者旅游图，就是一个模型。你在图上能看到人吗？你能看到不重要的街道和建筑物吗？如果把那些东西都画在上面，那张地图你能拿动吗？你能很快找出要去的地方吗？因此说模型的第一要义是简化。数学模型也一样，也是对现实世界的简化式抽象。第二个是计量，这也是一种技能。我相信大家初级的计量大学已经学过了，硕士叫中级计量，博士叫高级计量，我们浙大的博士是三高必须过的，而且有些上课的老师非常严格。有时三分之一的学生过不去，包括我们学院读博的老师。有些老师读了六七年还没毕业，原因他过不了那门课程。有位海归教授的分卡的很严，院长去给说情也没用。这是对学术的执着，学术是不讲人情的。我相信你们人生若碰到这样几个严厉的老师，就增加了成功的概率。相反，那些放水的老师当时觉着很好，但事后发现那是不负责任。你糊弄过去了，学得稀里糊涂。此外，还得熟悉计量软件，至少熟悉一种计量软件。还有数据库，也得熟悉。联合国有数据库、世界银行都有很大的数据库，各主要国家的统计机构，包括中国国家统计局都有数据库。要熟悉这些数据库的统计数据。（九）选题：好问题与真问题假定前面那些能力你多少都有了，现在可以选题了。关于选题，先得有个好坏判断。经济学好的选题有三个要件：其一是好的故事。你得有一个好的故事，或者推论，或者猜想什么的。经济学家经常讲的一个好故事就是科斯关于灯塔的故事。科斯大家知道吧？就是以科斯定理冠名的那个科斯，全名罗纳德?科斯。灯塔的故事源自科斯看到保罗?萨缪尔森在其畅销教科书中的一个说法的考证。那本教科书讲到公共产品时，把灯塔归入公共产品，因为消费上没有排他性，成本不能通过过往船只收费弥补。公共产品应由政府提供，因此认为灯塔都是由政府出资修建的。这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科斯偏有怀疑，于是做了历史考证。发现英国历史上大概有多年时间，灯塔是由私人投资的。怎么收费呢？凡是一艘船在码头上停下，那些码头的领航员或者海关职员就会替投资建灯塔的私人机构收费。船主也愿意出这笔钱，因为航行更安全了。因此灯塔在英国历史上一度属于私人产品。他由此得出像灯塔这样的公共产品可以由私人来投资经营，而且按照他的考证，私人投资经营的效率比公家投资经营的效率更高。英国政府也授权领港公会负责建建造灯塔，但多年间，这个机构花了不少纳税人的钱却没建几座灯塔，许多灯塔尤其是位置险要的灯塔都是私人投资建的。那么由此就提出了一个猜想：在有些看起来属于公共产品需由政府出资建造的项目，若由私人来投资经营的话可能效率更高？这是一个故事，也引出问题或猜想，是吧？图2罗纳多·科斯（）“经济学中的灯塔”。既提了个好问题，也证明了历史知识对于修正经济理论错误的意义！好故事引出的问题还得是个真问题。灯塔的故事引出的问题的确是个真问题。但有时候人们争论的问题，后来有人捅破窗户纸开窍了，回头一看是个伪问题。比如说改革开放初期，学界争的最多的是姓资姓社问题。认为计划经济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是资本主义的，明明很好的改革点子，有人愣给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而不能付诸实施。后来总设计师发话了，他说这两个都是资源配置形式，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资本主义也可以搞计划经济，都是资源配置形式，跟基本制度和主义没关系。他显然听懂了经济学家的话。他这一发话定了调子，我们就大行其道地搞市场经济，金而确立了经济体制改革目标，就是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目标是十四大决议定下的。那年兰州大学经济系还开了一个研讨会，我写了篇文章，题目叫《中国经济体制转型过程中的几个基本问题》。现在回看，我那篇文章的观点依然是没有问题的，讲市场经济的。然实我们回头看，那之前经济界的资社之争是伪问题。第二个要件是好的建模思路。把机理弄清楚之后可以用合适的模型去刻画，这个模型可能我看过书里学过的哪一块可以用上是，是不是?比如说关于市场一体化关于自由贸易区的贸易转移贸易创造效应，是不是有这个模型？我们把国内地区之间的区域贸易进行整合然后套用模型去解释，是吧，对学生来说这样做是完全可以的，你们毕业以后要继续这样做就不行了；第三个是好的实证方法，实证方法我做回归分析，我用计算机软件来做计量的时候得有数据呀，数据得尽量用公开数据，我在国家统计局能找到数据，我在世界银行能找到数据我在有些上市公司能找到数据，而不是没有数据很难找到，或者你找到了数据别人找不到，这就很难，尤其学生来说，我们鼓励大家用公开数据，数据很贵的，要购买数据中国人做不过外国人，外国大学里的高校，我经去的，他们就够买了中国国家统计局、中国那些农调队，城调队都很详细的数据，在我们看来很贵，在他们看来很便宜，因为他研究机构有一笔经费，我在日本一个机构前几年每年都去工作两个月，那里人家专门有一笔经费可以用来买数据，我们没这样，所以说大家还是尽量用公开数据，我写的文章基本都是公开数据，这是选题要注意这样的好的三个要件。图3讲座现场（十）选题：三个常规套路怎么样能够获得好的选题呢？这里介绍三种常规的套路，当然三种都是从阅读开始的：第一种可称作“拿来主义”。就是把外国的原创思想中国化，做点实证就行了。你要的思想我没有，我把他的思想拿来用中国数据套一下，做点实证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近些年国内好多论文，尤其是博士论文都是按照这个套路写出来的。不少人按这个套路不仅拿了博士学位，而且还提了教授当了博导。但老实说我不这么看好，因为没啥思想，主要玩计量技术和数据。这里面，国际贸易领域拿来最多的是企业异质性思路。就是企业生产率异质性的Melitz贸易模型。讲的什么问题？企业为什么要出口？实证发现美国、欧洲一些国家的数据揭示，高生产率的企业出口，较低生产率的企业仅在国内市场上销售产品，再低生产率的企业就淘汰出局了。这个叫生产率异质性。那么就有一些人就拿了这个思路，把中国数据套进去，一做发现结果不是这样的。有研究发现，中国大量出口的是那些生产率较低的企业，生产率高的企业反而固守着国内市场。什么原因呢？因为中国有一段历史是做外贸要审批，有一段要求很荒谬，你要获得外贸经营权必须有经营三年外贸的经历。就跟大学毕业生找工作一样，许多单位要求应聘者得有两年工作经历，我刚毕业哪有工作经历？后来加入WTO之后才废除了，把外贸经营审批制变成注册制，所以后来所有企业都可以进入外贸，直接注册就行了，这样子逐步形成竞争。但是这里有个先入者占优问题，前面进去的企业就有客户和渠道方面的优势，后面的很挤难进。由此产生了悖论。还有一个思路，也被拿来做了大量实证。就是出口扩张的边际问题。外贸扩张有两个边际：一个就是同一类产品进出口量的增加或贸易额的增加；另一种是进出口产品种类的增加。比如说，我国今年出口的是服装、纺织、鞋类、包包四类，出口额0亿美元。明年这四类商品出口继续增加，同时又开始出口自行车、手表、汽车，这样不仅原有商品的出口额在增加，而且出口商品的种类也在增加。前一种增加叫intensivemargin(内涵边际），后一种增加称作extensivemargin(外延边际）。进一步还可以考虑原有出口市场和每年新增加的市场。继而新产品与老市场，老产品与新市场等地搭配。可以理出多个边际。不同边际的扩张对产业生产率、创新的效应，则是实证研究的主要命题。这方面国内已做了不少。还有集聚与生产率，这是空间经济学的命题。也是国外学者原创思想，国内拿来做实证检验的很多。总之，这一类都可叫做“拿来主义”，是把外国原创思想拿来，有成熟的模型，有计量公式，然后你把中国数据填进去就可以了。第二个套路是外国学者的思路与中国现实碰撞，产生新的思想。这也要通过阅读，在阅读中将外国的一些新思想与中国进行比较，把人家的某个些理论与中国现实比照，就会发现新的问题，进而引出新的命题。比如说，新古典经济学有一个理论，假定要素报酬由要素的边际产出率决定，因而工资由劳动的边际产出决定，资本的回报率由资本的产出率决定。然而仔细去看中国的情形，发现不是这样。有段时间财经界议论，金融危机之前珠三角地区有10年没涨过工资，10年前一个月挣块，10年后一个月还是块。这可能意味着在中国，劳动者没有拿到他付出的劳动的边际产出。这又和中国劳动力市场分割进而扭曲联系在一起。沿着这个线索追溯下去，就会悟出新的思路，进而新的命题。这个套路在思想上是会有一些创新的。第三个套路是经济现实与政策的理论分析。目前大部分人做的课题都属于这类。现实问题很多，比如发展问题。中国的工业化、城市化、国际化都没有完成，所以做这三化的论题很多。工业化还有个地区差异的问题，沿海大部分地区工业化基本完成了，内地还差的很远。城市化，发达国家城市化率多在90%以上。当然它的城市界定跟我们不一样。像瑞士的那些乡村就是城市，最富裕最漂亮的地方叫village，village比城市舒服。小别墅、地下停车场、商场、酒吧……。居民大部分从事金融、研发、旅游、医药、精密仪器制造等非农产业，种地的很少。所以说对城市的界定不一样。中国有些城市人居环境很差，没有达到现代城市的标准，缺少现代城市的文明，更谈不上生活的便捷。还有收入分配与贫困化问题，克强总理上次答记者招待会时讲到，中国有6亿人月收入0元，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前面讲过的，大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