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前程长篇小说连载二十九

点击   为广便于互相“借鉴”,传播系几个人坐在了一排,窦争和白曦紧挨着。交卷前,窦争有一题拿不准,悄悄问白曦:“A还是B?”

  “B。”

  “不会吧,我好像听的是A。”

  “没错,是B。”

  窦争忙把A改成B。

  交卷时,白曦正好在窦争前面,窦争一看白曦的考卷,那道题答的是A。

  ……

  成绩出来了。英语,无论是精读,还是听力,传播系全部及格。政治,窦争考试前3天才复印了白曦的笔记。他竟然拿了传播系的最高分,96分。而白曦呢,不及格。

  据知情人透露,第一次改的卷子,白曦是及格的。可就在老师要把成绩送教务处时,教务处突然又有了新规定,为了端正学风,严把考试关,每门课必须有10%的学生不及格。凡达不到指标的,考卷一律拿回去重改。

  于是,白曦成了牺牲品。

  知情人士说,事实上,只要白曦稍加打点,完全可以及格。有比他成绩低好几分的人,拎上烟酒“轰炸”一番后,便安然过关了。

  白曦这个假期过不安生了。

  放假的前一天,刘启宇来找季岩冰:“听说明天玥儿要回家,你应该去送一送。”

  “邱锐说,他和玥儿一道走。”

  “正因为这样,你才应该送一送。”刘启宇认真地看着他。

  “你这个家伙……”季岩冰捶了刘启宇一拳。“明天咱俩一起去送,如何?”

  刘启宇答应了下来。

  汀洲火车站在江的对岸。

  他们4个人坐轮渡过江。一路上,玥儿一直很落寞,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怎么了,玥儿,快要见到妈妈了还不高兴。嘴上可以挂个油瓶。”季岩冰在逗玥儿。

  玥儿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脸又转向了别处。

  江风很冷。玥儿把围巾紧了紧。

  忽然,轮渡上骚动起来。不知何时,两排椅子中间的过道上站了一个打扮入时的青年。他夸张地鼓了几下掌,见大家都在看他,便操着一口汀洲口音说道:“现在不是讲奉献嘛,兄弟虽然不才,也想奉献奉献。趁大家过江这段时间,我愿义务为大家表演几个节目。”

  说到这里,那双灵活的眼睛在船舱里扫来荡去,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见这番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便从口袋中摸出一副扑克牌,从中挑出红桃、梅花、方块三张“A”,把正面朝大家展示一番,然后全扣在地上,说:“大家都瞧清楚了吧,这是三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牌,不过,到了兄弟我手里,它就有了神通。”

  他将三张牌一一拿起,让坐在走道旁边的邱锐看了看,然后又全扣在地上,问邱锐:“这位兄弟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好。我稍一变换准保你辨不出哪是哪。”他飞快地将三张牌调换了一下,又问邱锐:“哪张是红桃A?”

  邱锐指了中间一张。

  一翻,竟是方块A。

  他又将牌全翻过来,让邱锐边上的一位壮汉看了看:“这位老兄可得盯紧了啊!”他将刚才的过程又重复了一遍,问壮汉:“哪张是方块A?”

  壮汉斟酌了半天,指了指左边的一张。

  “你看清了?”

  壮汉肯定地点了点头。

  结果翻起来却是张梅花A。

  大家的兴趣更高了,密匝匝围了一圈。

  “这样玩,冇得意思,你我带点彩要得要不得?”人丛中挤过来一个又干又瘦的中年汉子,说着一口变了调的四川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带彩就是赌博,赌博是犯法的!我是为大家提供娱乐,你却要赌博,你说你这个人多不文明!”

  “不是你不赌,而是你冇得钱赌。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见过几多钱?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连百把块也拿不出来。”

  “你有几个钱,烧成这样?”汀洲小伙儿看来很生气。

  “要说钱,全船上的人就是当了裤子把钱加起来也没我多。老子是个体户,家里开了四五个商店,拔一根毛比你们的腰都粗。”四川汉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把里面的钱往外拉出一截,用手一拨拉,说:“看清了吧,全是元一张的。不算多,才一万八,两壶酒钱。”

  “……”汀洲小伙儿脸上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状。

  “我早说了,你赌不起。整个船上没有一个人赌得起。看,一个个穷酸样!”

  “好。我和你赌。”汀洲小伙儿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你有多少钱。”

  “。”汀洲小伙儿把钱掏了出来。

  “去去去,老子牙都笑掉了。算了。缺钱,叫声大爷,给你个千儿八百花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大家听听,眼下的个体户真不得了。仗着有几个臭钱,不光在大家头上拉屎,还在大家脸上蹭屁股。咱们平头百姓,钱是冇得几个,可咱们人穷志不能短。来,大家凑钱,和他赌一赌,争回这口气。”汀洲小伙儿跳上座椅朝船舱里大声呼吁。

  “对。争回这口气。”不知从哪儿挤过来的几个操东北口音的小伙子齐声附和着,每个人还摸出了几张钞票。

  也有几位民工模样的人似乎动了心,窸窸窣窣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却终于把手又放了下来。

  “大家放心,我有把握让大家赢。赢的钱我分文不要,按大家出钱的多少分给大家。”

  也许是出于义愤,抑或是为了赢钱,又有几个人掏了钱。

  汀洲小伙儿将手中的钱在空中晃了晃:“还有人出吗,大老爷们甘愿让别人在头上拉屎?”

  “咳!我说对了吧,全船的人就是当了裤子加起来也凑不够。”“四川人”又撇开了凉腔。

  “妈的,都是些窝囊废!快掏钱。”东北汉子们方才的文雅不见了。其中有两个人,每人拿着一个棒球帽,骂骂咧咧挨座儿要钱。

  “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玥儿悄声对刘启宇和季岩冰说。

  刘启宇和季岩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这帮人要到了邱锐那一排。邱锐坐在离玥儿他们不远的另一排凳子上。

  邱锐边上一个穿件油渍麻花的工作服、样子很憨厚的民工模样的人,慌忙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解开缠在上面的尼龙绳,小心翼翼地抽出几张钞票。

  不等民工将钱塞回怀里,一个留小胡子的东北人“嗖”地将包夺了过去:“凑个数。”

  “俺不……俺不……”民工嘴里嚷着,起身来抢包。

  另两个东北小伙儿,一人抓住民工一只胳膊,硬将他摁回座位:“凑个数。只是凑个数。多凑份子多分钱。”

  民工的钱被押了上去。

  这伙人又把手伸向邱锐。邱锐看了看那位左颊有块刀疤的小伙子,从袋中摸出了5块钱。

  很快,刀疤脸来到了玥儿他们面前,三个人都没有搭理他。刀疤脸瞪了他们一眼,朝下一排走去。

  这伙人挨船舱要了一遍,把钱交给了汀洲青年。

  这时,船快靠岸了。

  “好吧,看你们也凑不够了。老子今天做些让步吧。”四川人似乎很不情愿地把钱也交给了汀洲青年。

  不用说,这次汀洲青年输了。

  四川人把钱往提包里一塞,拔腿就走。

  “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大家。”汀洲青年嘴里嚷着,随四川人向出口撤去。

  “还我的钱。”

  “他们是一伙的。”

  “别让他们走了。”……

  船舱里乱了套。

  有几个押了钱的人堵住了过道。

  刚才索讨钱的东北小伙儿,此时,全从腰里拔出了匕首,转眼间换成了汀洲口音:“都他妈坐着别动。”

  与此同时,其他的一些同伙开始抢劫起来。女士的坤包、首饰成了他们进攻的主要目标。

  刀疤脸看见了玥儿脖子上的项链,拎着匕首冲过来。

  这条项链是玥儿母亲的结婚礼物。玥儿考上研究生后,她送给了女儿。

  见刀疤脸走来,玥儿惊恐地朝后仰着身子。就在刀疤脸的手将要触到玥儿的脖子时,季岩冰和刘启宇互相使了个眼色,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刘启宇一把揪住刀疤脸的脖子。季岩冰则攥住了刀疤脸拿刀的右手,往后一拧,又往上猛力一抬,匕首“啪”地掉在地上。刘启宇顺势用膝盖在刀疤脸的小腹上使劲一磕,刀疤脸“哎哟”一声跪倒在地上。不等刀疤脸站起身,他俩挥起重拳左右开弓朝刀疤脸击去。刀疤脸躺倒不动了。

  “兄弟们,上啊!”四川人朝他的同伙儿喊道。

  于是,这帮家伙挥舞着匕首冲他俩扑来。

  季岩冰顺手从甲板上抄起民工挑行李的扁担递给刘启宇,接着,他跳过一排椅子抄起了另一根。他俩手握扁担背靠背将玥儿护在中间。

  这帮家伙尽管人多,但看着面前这两位雄狮般的大汉,吵吵着,就是没人敢冲过来。

  “小心!启宇。”玥儿尖声叫着。

  原来倒在地上的刀疤脸,此时缓过了劲儿。他摸起地上的匕首,扑向刘启宇。

  刘启宇一闪,没有完全躲开,匕首把他左肩的羽绒服划了个口子,羽绒飞了一地。没等刀疤脸刺第二刀,季岩冰转身挥起扁担朝他打去,刀疤脸右肩重重挨了一下。他又倒在了地上。

  船靠岸了。那帮家伙不敢恋战,扔下同伴,纷纷朝出口跑去。

  “截住他们。一个也别让跑了。”季岩冰朝周围的人大喊。

  但是没有一个人阻拦,大家自动让在两边。这帮家伙越过栏杆跳上了船坞。

  季岩冰和玥儿赶紧察看刘启宇的伤口:他的肩膀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血已渗出了衣服。好在伤口不是很深。

  玥儿要马上为他包扎,他哈哈笑着说:“没事儿。擦破了点儿皮。走吧,别误了你们的火车。”

  这时,邱锐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咦?都逃哪儿去了?我刚才找工作人员去了,想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他身后果然站着两个穿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每人手里掂了根电警棍。

  邱锐又朝躺在地上的刀疤脸狠踢了一脚:“便宜了这帮混蛋。”

  这个假期,季岩冰、刘启宇、窦争都没有马上回家。

  季岩冰要留在这儿写毕业论文。

  刘启宇不回,是前些天邬玫来了封信,说过年要带丈夫、儿子回杭州老家,路过汀洲时想来看看刘启宇。

  刘启宇几天前就开始了准备:给马文超买了很多文具和好吃的东西。

  窦争,自从考完试后,情绪一直不高,天天蒙头睡大觉。

  季岩冰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考试累了,想多休息休息。

  “你应该回家看看。”季岩冰不止一次这样催促他。每当这时,窦争总是不说话,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发愣。

  其实,并不是没有什么事,而是窦争羞于向季岩冰启齿。是的,那件事儿说起来,实在是太难堪!

  那天,窦争一考完试,就兴冲冲来到长城亚太实业总公司严锦璐的住处。他俩经常在这儿幽会。

  俩人正在床上缠绵,突然,外面的铁门响了。严锦璐大惊失色:“他……他……他来了。”

  “谁啊?”窦争低声问。

  严锦璐顾不上答话,掀起席梦思床垫:“快……快……快趴在里面。”

  床垫距地板不足一尺高……窦争还在犹豫。

  这时,外面的铁门已被打开了。幸亏里面那层门被严锦璐锁死了。只听钥匙在锁孔里咔嗒咔嗒响了几下,门没有开。

  “快快快!”严锦璐焦急地拉窦争。

  窦争只好爬进去……严锦璐赶紧把床铺复原。窦争只觉得床垫上的弹簧紧紧顶着他的背。

  “怎么回事儿?”外面的人在咆哮。

  严锦璐把窦争的裤头塞进褥子底下,理了理头发去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外面的人倏地就进来了。

  是田川总经理。他不理严锦璐,飞步走向壁橱,拉开橱门朝里看了看,又走到盥洗室、厨房各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他还不放心,又去推了推盥洗室的窗户。

  严锦璐紧张地看着田川。田川检查了一遍,没发现破绽,慢慢转过身,疑惑地盯着严锦璐的眼睛:“为什么半天才开门?”

  “我……我正在休息。”

  田川又把目光投向床铺。糟了,窦争的袜子还撂在床头柜上……严锦璐鼻尖渗出了汗。

  田川掀起被子,伏身在床上检查着什么。趁此机会,严锦璐把左手伸向背后,悄悄地把袜子塞进枕头下面。

  “哟,找到什么宝贝了?”严锦璐消灭了物证,胆气壮了起来。

  “好吧。我是怕哪个小白脸把你拐卖了。”

  “去你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严锦璐一扭身,背对着田川,假装生起气来。

  “哎哟,宝贝,真生气了?”田川用手逗弄着严锦璐的脸:“你知道,我是太爱你了。不想让别人碰你……”

  “除了你,谁敢碰我!”

  “那就好,那就好。快上床!”

  “你不怕回家跪搓板?”

  “哼,她敢……”

  ……

  时间过得是那样的漫长。窦争如同躺在了冰冷漆黑而又恐怖的地狱里,虚脱感撕扯着每一根神经,莫大的屈辱憋得他难受,想大口喘息又硬抑了回去。他的四肢冰凉、发麻,眼前冒起了金星,耳朵里似乎也产生了幻觉,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滴在地上,“吧嗒”声雷鸣般重重地叩击着他的耳膜——似乎时间稍稍再延长哪怕一秒,他就要崩溃了。他真想一挺身跳出来。

  (第二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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