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前程长篇小说连载二十五

点击   不过,她也有倔得让我没办法的时候。

  我爱开夜车,早上起来得较迟,所以有时不吃早点就往学校赶。她后来知道了,每天早上给我带早点。她有只专用的提袋,里面放只保温杯和饭盒。杯里盛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或鲜牛奶,饭盒里则是各式各样的点心。

  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每天早上她都站在我的教室门口的乒乓球桌旁,一边看书、一边等我。她必须看着我吃完,不吃完绝不放我走。她怕我回到教室学习起来就把早点忘在一边。

  就这样,我度过了酸、甜的高中生活。应该说主要是甜,那酸是我自个儿找的。

  高考后,我俩都报了北京大学,她报的是物理系,我报的是中文系。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旷日持久的鏖战总算结束了,我们完全可以轻松一下了。

  她家里有公务员、保姆,家务琐事不用她插手。每天早上吃过饭,她就到我家来,我们一起看电视,一起谈论文学、音乐,谈我们想谈的所有话题……

  和芦苇谈话,真是一种享受,虽然她许多方面的功底都比我深,但她决不像有些女孩,刚读了几本书,就认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和人谈话时总爱抢个话头,或是喋喋不休、嘤嘤不停。芦苇呢,总是微微含笑、专注地听我讲,偶尔得体地插上一句,显得既不轻佻,又不呆板,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有时我的见解显然十分偏激,自己都感到站不住脚,她也决不即刻点破。只是当我的情绪完全平息下来后,她才娓娓谈出她的看法。

  静水深流,芦苇如一潭容纳百川的深水,却无丝毫的喧哗、泡沫。

  我俩开始承担起做饭的义务了,那是由她提议的。不想第一顿饭就闹了笑话。

  她问:“伯父、伯母最喜欢吃什么?”

  “红烧肉。可你会吗?我可是不会。”我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我也不会。咱们学吧,我不会,你也不会,将来……”她自知说漏了嘴,忙岔开话题:“你打下手,我来试试。”

  备好了料,接下来如何操作呢?这可让我们犯了难。红烧肉的“红”是怎样来的?放肉前用不用加其它调料?放了糖之后用不用放盐?为此我俩争执了半天,最后终于统一了认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烧好了。可揭锅一看,有一半肉煎在了锅底,夹起上面的一块尝了尝,咸中带苦,苦里含腥。这下两人都傻了眼。

  爸、妈马上要下班了,这可如何是好?芦苇急得快哭起来了。

  “别慌,苇苇,我有招儿。”我端起锅飞快地跑下楼,把肉倒进了垃圾箱,然后到街上的饭店买了份红烧肉端了回来。

  中午吃饭时,我向爸妈夸耀说:“这是苇苇做的,味道不错吧?”正当爸妈连声赞扬时,谁知苇苇开了腔:“伯父、伯母,我……我把肉烧坏了。这是岩冰从……”芦苇红着脸。

  我一听,急了,从桌下踢她,想让她闭嘴,岂料踢在了二姐腿上。

  二姐故意笑着大声嚷嚷:“岩冰,你干嘛?踢我干嘛?”

  爸妈全明白了,大笑起来,爸爸眼泪都笑了出来。

  妈妈爱昵地拉着苇苇的手询问操作过程,原来我们忘了放水,多放了盐却没放酱油和黄酒。

  第二天,苇苇就开始钻研菜谱了。几天功夫,她做菜的水平大有长进。凭她的聪颖,干什么没有干不好的。过了半个月,她已可以做满满一桌子菜了。她做的象牙里脊,乳白滑嫩,色形味俱佳;她做的蟹黄扒菜心,菜心翠绿软嫩,蟹黄橙黄鲜美;卷筒虾仁,则外香松脆,里肥鲜嫩……

  此外,她还学会了做各地风味小吃,像上海的糍饭、山西的猫耳朵、四川的担担面、浙江的虾肉小笼包,她都拿得起放得下。

  终于有一天,母亲对父亲有了意见:“老头子,近来你怎么越吃越多!”

  父亲的筷子在满桌的菜上逡巡了半天,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筷子:“苇苇,你要再这样做下去,我的皮带恐怕要系不住了。”

  已经结了婚的二姐也插话:“苇苇,有你做饭,我赖在家里不想走了。”

  听别人夸苇苇,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苇苇,给我做弟媳妇好吗?”二姐看着苇苇。

  “我要有这样一个儿媳妇,那是我积了八辈子德。”母亲用手轻轻抚摸着苇苇的头发,眼中溢满了慈爱。

  苇苇羞赧地低着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这不是我一厢情愿……”她一转身跑进了内室,逗摇篮中二姐的小孩玩去了。

  父母、二姐全欣喜地看着我,我心里蜜一样甜,嘴上却说:“吃你们的饭,话多!”

  “二姐,你听萌萌在笑呢!”里问传出苇苇朗朗的笑声,她叫的是二姐。

  遗憾的是,这醉人的时光太短暂了,不久通知书来了。苇苇以全省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被北大物理系录取,她的数学、物理、化学全是满分。而我呢,第一志愿没录,录的是西北另一所重点大学。

  接到通知,我心里很难受,倒不只是没考上北大,主要是因为不能和苇苇朝夕相处了。这两年来,虽然有时候气她,故意不理她,实际上我知道,我一刻也离不开她了……

  到大学报到前的一天,我俩来到了伊江边。

  这是个薄雾天气,乳白色的晨雾轻柔地飘过远处的田畴,飘过河面。这团团的晨雾若即若离地抚摸、舐吻着泥土、河水、蒿草。

  那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薄雾中的天空显得深奥渺远,周围的世界静谧得让人心悸。

  我俩谁也没说话,默默地走完了江堤,然后又越过水草来到了江中的沙洲上。这里更安谧了,只能听见我俩脚踏水草的啪啪声。浅水中游弋的鸟儿,惊恐地瞧着我们。只有当我们靠近时,这些鸟儿才惊叫一声,随即溅起一片水珠,箭一样地朝空中飞去。

  这时,沙洲中部芦苇丛中的一群群野鸭,便也扑棱棱抖开翅膀,笨拙地飞向另一处沙洲。浅滩处,长满了节节草,好像给滩岸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节节草丛中一些不知名的花儿,璀璨地开着,宛如为绿地毯配上了多彩的图案。靠近水的沙滩上,趴着许多硕大的闸蟹,有几只蟹还用铁螯钳着水草,水草在江水的冲击下一摇一晃,这些蟹就像是在荡秋千了。

  若在平时,芦苇定会欢叫着去捉这些“八爪铁将军”。而此时,她全然没有兴趣,周围的美好景色她似乎压根儿没看到。

  “嗬!当了状元还掉着脸?你该请我客呀!”我逗她。

  “岩冰……”她眼里竟全是泪。半晌,她呐呐地说:“我真后悔……后悔第一志愿报了北大。”

  “又不是生离死别……瞧,成了三花脸了……”我把手绢递过去。眼窝有些发酸,我赶紧转过脸去。

  她用手绢捂着脸,强抑着不哭出声,但悲切的呜咽声还是弥漫开来……

  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我快速走开几步,在一处长满紫云英的平地上坐了下来。几朵迟开的紫色花朵,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晨风中摇曳,点点如离人泪。

  芦苇在我旁边坐下来,她低着头,肩膀仍在抽动。我不敢看她,眼睛瞧着江面。

  一双燕子打我们头顶掠过,燕翼剪开水面激起两簇水花,玻璃似的水面便被打碎了,波纹牵动了岸边的水草,岸边两只正在觅食的水老鼠吓得惊慌地从草棵中探出头来,然后一前一后地遁进了远处的洞穴中。

  芦苇在沉默。她用一根树枝狠劲地在沙地上画着,画着……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我想打破这沉重的氛围,便唱起了在干校时我们常唱的这支童谣。这本是支轻快的歌曲,然而此时唱出来却迟滞凝涩。

  “嗬,好像唱跑了调。”我自我解嘲。

  芦苇抬起头,直盯盯看着我,黑黑的眸子中似有愁绪万千。

  “芦苇你记得吗?那一年咱俩都理了光头,你爸让我带你出去学艺,可……可师妹总比师兄学得好……”我本想使气氛轻松起来,却不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话一出口,我马上后悔了。

  苇苇眼中的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

  “苇苇,这两年我总是惹你生气……可实际上我……”

  “你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苇苇已经悲不自胜,似乎我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把她击垮。

  我俩都陷入了沉默。

  远处传来了雷声,头顶聚起两堆乌云,旋即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我俩谁都没动,任凭雨点打湿了衣衫。这是场对流雨,乌云过后,太阳马上从云层中露出了笑脸,远处的天际挂起了一道彩虹,空气愈发清新。

  “岩冰,听二姐说你的胳膊阴雨天还疼?”

  “哪里的话。你瞧,一点没事。”我屈起左臂作了个健美动作。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让我看看。”

  我有些不自在。她执意要看。她轻轻地抚摸着疤痕,“痛吗?”“一点也不疼。”

  她在轻轻抚摸,手在颤抖,泪水嗒嗒地滴在疤痕上。不知怎的,她的手似乎带着火,触及到的部位即刻燃烧起来,整个躯体就如火山喷发前被岩浆激荡的地表……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拂开她的手,可当我触到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时,那双手却仿佛产生了强大的磁场……我俩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自打第一次见面时,她忘情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外,我俩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少男少女的羞涩已经替代了干校时的两小无猜。

  而此刻,一切羞涩似乎全被抛在了爪哇国,只留下一片真情,一片可以熔化万物的真情……我俩的手心全攥出了汗,却都不愿放开。我们互相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对望着……

  金色的太阳透过如纱似的薄云斜照在芦苇身上,她的头上反射着一团明亮的光,使她那张没有任何瑕疵、白瓷般秀丽的面颊晶莹如温玉,羞悦的云霓又为白瓷镀了一层红晕,于是,整个面部就像焦骨牡丹初绽的花蕾。

  她的脖颈也如凝脂一般,白而玉润。那搭配极其适当的五官,凝聚了造物主对她的全部偏爱,那黝黑的瞳仁里两个亮闪闪的光点闪烁着火辣辣的光芒……

  我们都想说什么,却谁也没开口,只是用自己的眼睛告诉对方自己的一切,又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自己已经求证了多少遍的答案。

  周围的万物似乎都不存在了,宇宙停止了运转,一千年一万年化作了瞬间的永恒……

  “冰,我想喊你一声哥。”芦苇的眼里泪光涟涟,不待我醒过神来,“哥——”,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喊,从唇间迸出,把十八岁少女的情怀无遮无拦地倾泻出来。

  我来不及答话,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拥抱了她。她伏在我肩头,身躯微微颤抖着,柔发摩娑着我的脸,我的五脏六腑逐渐熔化成为灼亮的熔岩在胸间奔突冲撞,我好像就要焚毁了……

  芦苇仰起了脸,微微闭上了那双深潭似的眼睛。我想吻她,吻她的眼睛,吻她朝霞般鲜艳的嘴唇,自上至下通体地吻她。但我最后还是强忍住了,她在我心中太神圣了,我不愿丝毫地亵渎她……就在她耳畔轻声地说:“等到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她柔声地重复。

  讲到这儿,季岩冰仿佛再无力讲下去了,瞅着凝碧潭发呆,思绪也似乎滞留在风沙弥漫的疏勒河,留在“春燕衔泥双飞蝶”的伊江畔……

  “快讲,快讲,接下来呢?”窦争被这段往事深深吸引了。

  停顿足足有五分钟,季岩冰几次想开口接着讲,嗓子却哽咽……怎么也讲不下去了。

  他强笑了一下:“走吧。我的书包还放在阅览室……以后,有机会,我再接着讲……”

  他的声调与平素判若两人,每一个音节都像从冰窖中挤出,带着丝丝的寒意……

  圣诞节前夕,汀洲连续落了数日大雪,远山近水披上了厚厚的银装。

  往昔苍翠的螺髻山,如今也被玉女罩上了洁白的冠盖。通往嘉华园的枫文径旁的雪松用稠密的枝叶将飞雪搂抱在怀中,这些树便成了一个肥硕的蘑菇。

  房顶、路上的积雪足有半尺多厚。江南的雪不像北方的雪干冷凝重,它松软轻盈,踩上去如同踏在茸茸的棉花上。

  圣诞节那天,雪住了。然而太阳也像被积雪压垮了似的,迟迟不肯露面。大雪荡涤了空气中的尘埃,清新明朗的世界给人们带来了好的心境。

  操场上、宿舍楼前后,以及大道上全是打雪仗的人。不管认识不队识,大家只管把雪团成团,向对方猛掷。即使打疼了对方,也决不会听到对方的申斥。相反,校园到处充满了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邱锐、季岩冰,刘启宇、钱亮也被银装素裹的世界和校园轻松活泼的气氛撩拨得坐不住了,他们也加入了打雪仗的人流。

  在枫文径,一个长得娇小的女孩突然不宣而战,朝他们开起了火。

  四个人停止了内战,集中火力朝女孩射击起来。女孩起初还勇猛还击,不一会儿就被四股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用双手护着脸且战且退,最后竟嘤嘤哭了起来。

  大家呆住了,停止了射击。

  邱锐走过去,关切地说:“对不起,小姐,我们打痛了你!”

  女孩破涕为笑:“你们以多对少,不算英雄。”

  众人都笑了。

  二舍楼前的空地上,秦玥儿、石青骓、方凌霜正和物理系的一帮男生开仗。

  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她们一下子变得年轻了。

  玥儿戴着一顶自已织的雪白的小帽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鹿。青骓以往那种做作的表情也不见了,她抖掉打进脖子里的一个雪球,嘴里夸张地“嗬嗬”嘘着气,大声朝两位同伴发号施令:“集中‘火力’揍那个大高个。”

  正当二人被对方“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时,邱锐他们赶来了。三员女将顿时精神倍增,一起高兴地大喊:“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四个人挤了挤眼,咕哝了几句,每人在雪地上团了个雪团,朝石青骓他们走来。

  “还不开火,愣着干吗?”石青骓发问。

  待离三个女将只有四五米远时,四人突然朝女将们开起火来。三员女将大怒:“怎么,打起了内战?”“好哇,你们这帮胳膊肘朝外拧的家伙。”

  物理系的男生们则兴奋得连声欢呼:“打得好,打得好,打得鬼子哇哇叫。”“天下男士一条心,男同胞理应团结紧。”

  “攘外必先安内。朝这帮卖国贼开炮。”青骓又发了一道命令。

  于是三女士便调转枪口,对准邱锐他们。物理系的男士们见三女将人单势孤,停止了战斗,开始坐山观虎斗。于是,战争演化成了真正的内战。

  经过十五分钟的激战,一个个的衣服上、脸上、眉上、头上全沾满了雪,精力也在炮火中消耗殆尽了。

  “好男不和女斗。好男不和女斗。”男士们首先挂起了免战牌。女士们早已体力不支,正好借坡下驴。

  “走啊,萃英园的梅花开了,赏梅去。”邱锐发出了邀请。

  一伙人踏着积雪朝萃英园走去。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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